第二日竹鹤殿内,打破宁静的便是谢凛祺怒气怨满的声音:“小贵子!”,随即又是几声瓷碟碎裂落地之声,想来是把床头那两盏翠枝竹玉灯盏给摔了,小贵子不敢有丝毫怠慢,入了殿门直直便跪,头低贴于雕纹金砖,毕恭毕敬中带着丝丝惶恐:“奴才在。”
“昨夜本皇子将谁人带了回来!?”,谢凛祺隔着重重的纱帘,指节紧紧攥着华贵锦被,满面怒火。
“三皇子昨夜把奴才们皆遣退了,奴才亦不知。”,小贵子将头压得更低,抖着嗓子答道,三皇子性情驯善,发这般大的火气,是几年都不曾有过的了。
谢凛祺犹如一拳打到棉花一般,帐内沉默了良久方才有声:“行了,你先下去罢。”,因此事迁怒于小贵子,他是当真做不得,低眸一瞧便能瞧见昨夜欢爱的痕迹,锁骨至胸膛处斑斑点点的红痕,尤其是胸前艳红的乳首,碰都碰不得,一不留意被柔滑的锦被划过,都刺麻不已,惹得谢凛祺低低的抽气,心中当真是怨透了昨夜之人,身形一动,身后便流下几道温热的湿意,谢凛祺拿手一抚,指尖便沾上那黏腻白浊之物,谢凛祺不曾料到,原以为那人好歹有些良心,谢凛祺为自己还这般想着那人,羞耻万分,忆起那人昨夜耳畔低笑声,几丝红意爬上耳根,不敢再抚,任由那几道湿意顺着白皙的腿根滑落至莹白的脚踝,面上半是羞赧半是愤然的红,扶着床柱,抖着嗓子唤小贵子备热水。
谢凛祺虽身子不适,每日给胥帝晨昏定省一事却是不能忘,谁知到了大殿却被告知胥帝不在此处,同昭勇将军花园议事去了,谢凛祺只能拖着疲累的身子,行了一刻钟左右,方到御花园,远远便能瞧得胥帝明黄的身影,在旁的便是朝中的昭勇将军,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只觉肩背魁梧宽阔,一瞧便知是久经沙场之人。
“父皇,儿臣来请安了。”,谢凛祺今日身着红裳,两肩金织盘龙各一,黑锦锻靴绣金线,发顶亦是金簪朱缨,腰间系白玉,端庄稳重。
“皇儿来了。”,胥帝听着谢凛祺声音,转过头来,面带笑意:“皇儿不必拘礼,这是朝中的昭勇将军,你二人想来是不曾见过的。”,胥帝瞧着他最为喜欢的三皇子,眉眼是抑制不住的欢喜,日后若要将大统交予他,多结交些朝中威望大臣,自然是错不了的,况陆尧手握兵权,并非胥帝不想把兵权握在手中,只是这朝中并无可与之匹敌的将领,边塞的安定亦需陆尧,自然是只能拉拢。
“是,父皇。”,谢凛祺听罢起了身,陆尧早便听出了他的声音,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等着谢凛祺抬眸瞧他,于是谢凛祺一抬头便对上了陆尧灼灼的眸子,剑眉飞扬,薄唇微抿,墨眸沉静,好似永远都是那一副不惊不忙的模样,正是昨夜将他压在塌上好生欺负的人,谢凛祺深知此人骨子里的坏心眼,脑中想起昨夜这人在自己耳边恶劣道出的那句“祺儿才是丫鬟”,顿时僵直了身子,这人的眸光当真赤裸裸,好似将他光溜溜的揽在怀中细瞧一般。
谢凛祺行了许久的路,又弯了身子给胥帝行礼,如此失神起身便有些站不稳,趄趔着便要倒下,好在陆尧眼疾手快,将他揽在怀中,手掌无意在他腰际揉了一把,很轻的力道,谢凛祺却是知晓的,顾着胥帝在旁瞧着,只能恼怒地抬眸瞪了他一眼,拍了一把陆尧的手,面上挂一抹笑意:“是皇儿失礼了。”
“无妨无妨。”,胥帝心情似乎极为喜悦,面上始终挂着笑,招谢凛祺入凉亭,一个时辰转瞬便过,大多是陆尧与胥帝在交谈,分析边塞蛮帮态势,议了若日后再犯该如何,边塞蛮帮本不足为惧,只是近年来聚集起来,还推了一名首领,便不能当作从前看待,期间胥帝亦问了谢凛祺的看法。
“这边塞蛮帮虽推举出了首领,但其内部定存不和,此番昭勇将军大败其军,若是趁此机会乱其军心,逐个击破,应会收到不小的效果,说不定,还能趁举一并击溃,再难生事端。”,谢凛祺道出心中的想法,胥帝颇为赞许,谢凛祺未上过战场,道出此番话着实令陆尧心中惊艳了一把。
天色渐暗,宛如一张灰蒙蒙的缎子将天空笼罩,胥帝有心让两人交谈,先行离开了,陆尧打量的眸光更加大胆,谢凛祺又羞又气,一双潋滟凤眸抬起,偏又生得一双剑眉,一刚一柔,晃得陆尧移不开眼睛,唇边抿笑瞧他。
“昨夜可是你夜宿于我殿中?”,谢凛祺认出了他,自然摊开了说话,有些咬牙切齿般说道。
“是我,如何?”,陆尧抿了一口酒,淡淡道,丝毫不觉这是什么要紧心切事。
“你——”,谢凛祺语塞,一口辛辣的酒液入喉,“你可知我是当朝的三皇子,岂是你可肆意冒犯之人!”,言罢酒杯重重放下,“啪”的一声响。
“冒犯?昨夜可是三皇子拉着微臣的手,一同入的殿,一入殿殿下便亲了过来,让微臣好生惊诧。”,陆尧瞧着谢凛祺生气的模样,心中愈发欢喜,仿佛招惹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猫,灼灼的眸光令谢凛祺没由来的有些心虚。
“罢了,我与你说不清。”,谢凛祺气极了,也恼极了,陆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叫他好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