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邓沐柠都没提过她到底是从哪里晓得怀南要泡我。
说来邓姓壮士那天搞完小路截杀还只得去网吧窝了一晚,我忍着没告诉其实她蒙着脸哪怕是真把怀南打一顿也没法让他“识相”离我远点。
时间转眼即逝,周末下午我们收拾好东西刚要出门就被邓沐柠恰好出差回来的爹截胡,顺理成章坐上了车被载去学校。邓沐柠对上她爹起初还有些推脱,被大人接送意味着她将失去在二十分钟短暂旅途内畅所欲言的权利。她爹明面上话不多,内里估摸着也想跟女儿多相处,没摸清邓沐柠心思还当她是客气,二话不说就把我们俩箱子一左一右拉去了车库。我们跟去,见她爹把后备箱一叩,随即淡淡道:“上车。”
他是没察觉自己天然威压有多强,我们乖乖就范,拘谨得像进囚车。邓沐柠不去副驾驶还被她爹瞥了一眼,见她执意要往后座我边上凑倒也没多说什么。
“爸人呢?”
“在公司。”
“你们这月还出差不?”
“不了。”
不像她爸那样直率豪迈,干爹性情内敛,尤为不擅长跟后辈谈天说地,上路后只听得见车前雨刮声。窗外绿化带因车速磨成一道断断续续的粗线,几天未散的阴云积攒悬浮于深灰半空,旁边邓沐柠被安全带箍在皮座上老实听歌——玩游戏会遭到她家长从后视镜反射来的死亡凝视。我瞅着她跟节奏摇来晃去的脑袋打个哈欠,阖眼眯了小会儿驾驶位上传来沉沉的男音。
“最近还好吗?”
我醒来,看看前面男又望望旁边女,不知是在问谁。就听他隔半分钟又道:“关宁他们这段时间忙项目,有什么需要你告诉我们。”
关宁是我爸的名字。
我才反应过来礼貌回应:“没关系,我理解他们的工作。干爹也辛苦了。”
过年被他发红包都只是拍拍肩,现在被关心就有些猝不及防,猜不准现在他们夫夫眼里我是不是已经成了留守儿童或者一棵孤苦伶仃小白菜。
车内又短暂安静下来。话匣子一旦打开,再关闭就显得尴尬。于是在后半程他索性继续跟我聊了些学习上的事,我规规矩矩汇报了短期安排和最后目标,他问:“你父母那边态度如何。”
“我爸妈都支持我。”我没说这支持基本等于放任自流。
邓沐柠她爹点头不做太多点评:“你有这个能力。”
对难得的鼓励我内心苦笑,但愿如此。
轮胎滚过潮湿柏油马路行至学校后门小吃街。
外面雨大到成了丝丝拉拉的水幕,躲雨的学生在远处面馆文具店前挤成一片乌黑的脑袋。停好车邓沐柠从音乐世界里脱离出来朝外看吓了一跳,让他爹从后备箱取了把能罩得住两个人的雨伞给我们,直到打好伞转身要要走了才听见她爹主动开口喊她:“沐柠。”
我们俩纷纷回头,以为他憋不住要说些什么了,结果只冷冰冰接道:“你在学校老实点。”
“知道...有小黑管着我呢。”邓沐柠发僵,揽紧我开溜。
邓沐柠说补偿我替她补习平时硬要替我拉箱子,现在两手一边拖个累赘只能歪脑袋把伞柄夹在脖子和肩膀间,形如小儿麻痹症,还偏偏路过被几个躲雨棚的同学看见霎时就笑开了,阴阳怪气道:“柠哥绝世好,嫂子真有福!”
我没去理会,邓沐柠也像没听到一样朝前走,莫名其妙扬了扬嘴角有点得意。我紧挨她身边,实在看不下去叫她把伞给我打,她居然理所当然来了句:“长得高的负责打伞。”
我不想跟只比我搞两厘米的臭屁搭话,强行将自己箱子拽了过来她才恢复健康正常走路。
分道扬镳回自己寝室放好东西我们走去晚自习,我稍不注意中途踩到浅坑,泥水沾上脚踝皮肤极其不舒服,和邓沐柠说后就加快步子走去教室等她借纸巾给我擦。
回学校时间较早没什么学生在教室,她们班后面却坐了个女生像早待了段时间,邓沐柠刚放下书包拿纸巾她就起身走来,见我站在一旁没靠太近,无意识抿了抿嘴唇。
“小黑,你下回走路要小心,不要冒冒失失的。”邓沐柠没注意到她。
“建议你不要拿自己的形容词用在我身上。”我接过纸巾,极力忽略她身后那名女生似乎在紧张带来的异样,低声提醒她:“看后面,有人找你。”
她侧头看去,对来人打了个招呼:“江怡,你来挺早啊。”
我没听过这号人。至少绝不是邓沐柠在班上熟络的友人。
我拿过纸巾默默给她让出位置,她却有些不好意思般站原地没动,顿了顿对邓沐柠开口:“我上周借你饭卡忘记还钱了...那个,这周有空我直接请你一顿吧?”
“啊?”邓沐柠想想才发现有这回事。“没事啊,又没多少。”
“不太好吧......我不还钱会难受的。”
“没关系,别在意这么多。”
“就......”
也只有邓沐柠这种天生少长根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