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壹·獬豸夢】深藏不露大理寺少卿×善解人意江湖女俠(3)</h1>
突如其來的弩箭讓白衣人一時難以防備。
岑歡抱著刀靜立在原地,目光依舊定在白衣人身上,清淺通透,還帶著幾分涼。
那些弩箭有從她身旁擦過的。
甚至透過薄薄的春衫,她甚至能感受到箭頭的冰冷。
弩箭從各個刁鑽的角度發來,目標便是那窗口的白衣人。
只要一個偏差,她甚至就會箭矢穿心。
但是她一動不動,任憑那些鋒利的弩箭從自己身旁颯然而過。
白衣人來不及收起那張薄紙,只能將其緊緊攥在右手心裡,匆匆躲避著那些箭矢。
然而那些弩箭多而密,角度又刁鑽,他反應再快、動作再敏捷,也還是被一隻箭矢刺中左臂。
鮮血在白衣上乍然開出一朵妖冶。
束髮的髮冠不知何時已經被挑落,頭髮散落下來,那不染纖塵的白衣也被弩箭劃破多處,沾著皮肉被刮擦而滲出的血跡,更顯狼狽。
一輪弩箭射盡,他已經被逼得有些招架不住了。
「原是在這裡等著我呢。」白衣人捂著傷口,那原本在手心裡的薄紙,此時也終於得了空收起來,「這可不太厚道啊,寧少卿。」
「對於你,怕是也用不著講究這些東西。」
白衣人艱難地冷笑著:「看來寧少卿……」他話還未說完,忽地臉色一變,身子一晃險些從樓上栽下去。似乎是猜到了什麼,他回頭向樓下一看——果然樓下也有人候著,正等他掉下來呢。
「放心,不是什麼致命的毒藥。」寧衛宣面上也掛著笑意,「『醉生引』罷了。」
白衣人卻是面上失色,咬緊了牙,惡狠狠地盯著寧衛宣,像是要把他碾碎一樣:「不致命!哈……可不嗎,這可是銷筋挫骨散,当然不會要了我的命!」
卻會讓他更加痛苦。
「若不是這東西,你也不會束手就擒。」
白衣人面色蒼白,忽地有什麼在心頭一閃而過,他整個人僵了一瞬,取出懷裡被自己攥成一團的薄紙來。他盯著那團皺到幾乎要破了的紙,臉上的神色漸漸放鬆了下來,認輸般地笑了:「寧少卿倒是好心思。這一步一步的,猜的分毫不差……寧少卿果然如人所說,不是池中之物。」
寧衛宣未接他的話,而是微微蹙起了眉。
他入朝多年,一向遮掩鋒芒,就連與他站在同一戰線的大理寺卿顧裡也並不十分清楚他究竟有幾分能耐。
「那就還請閣下隨我回大理寺吧。」
白衣人只冷冷地笑。
只是這次,他終究也只能坐以待斃了。
事前他還輕敵,以為自己的武功和輕功,哪怕加上一個岑歡,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可到頭來,卻是栽得如此之快。
有幾個蒙面人上前來,縛了他,先行將他帶離了茶樓。
暗處操縱弩箭機關的人,至始至終也不曾露面。岑歡可以肯定,那絕不是事先擺好的機關,然後再由一個人操控的那種,而是每一把弩弓,都有一個人在操縱。如此,才能把握好她和那白衣人的動向和位置,精準地做出攻擊。
也許是師父說寧衛宣暫時可以信任,又也許是她比較了解他關於此事的想法,在弩箭呼嘯而過的一瞬間,她的內心十分的平靜。
「岑歡姑娘是江湖中人,應該明白這『醉生引』的作用吧?」
「這東西名字聽著好聽,卻是個霸道的毒。」岑歡道,「你也知道,這不會要了一個人的命。剛才那人也說了,這東西也叫銷筋挫骨散。論它帶給人的痛苦,倒是名副其實。」
「岑歡姑娘就不好奇,我是從哪搞到這東西的?」
岑歡有些訝異地挑眉:「寧少卿,難道你想告訴我么?」
寧衛宣失笑。
「果然。我就不該自找沒趣。」
「不過,有件事情要告訴寧少卿。是顧寺卿與家師商量出來的。」她看著寧衛宣的眼睛,輕聲道,「我此番來,需要留在寧少卿身邊。」
寧衛宣唇邊的笑意稍減。
「我知道寧少卿是不願意外人接近的。但是少卿畢竟是朝廷的官員,若是想與江湖相連,還是需要一個江湖人來辦一些事。」
「江湖人我當然有。」寧衛宣道,「難不成,姑娘和令師,還有顧寺卿以為我會沒有準備么?」
「但是寧少卿可能缺少一個能在江湖說得上話的江湖人。」
她雖然不是什麼名震江湖的大人物,可也稱得上是小有名氣。再加上她的身份,也算是有著一定的話語權。
寧衛宣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只不過這姑娘太過通透,他總覺著自己在她這裡似乎討不得什麼好——儘管她也並沒有別的心思。
許是他習慣於掌控全局,卻遇上了一個洞察他心的局外人。
寧衛宣朗笑一聲:「好,那就有勞岑歡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