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壹?獬豸梦】深藏不露大理寺少卿×善解人意江湖女俠(4)</h1>
審訊走了應有的流程。
本來寧衛宣也以為,中了「醉生引」,怎麼也能審出些什麼來,可是一直到了傍晚都沒有動靜。到最後,就連被稱為「獄裡閻王」的審訊官都親自出馬。
卻是收效甚微。
寧衛宣愈發覺得此事古怪,便讓岑歡稍候,自己親自進去查看了一番。
大理寺卿顧裡早已經等在裡面了,眉頭緊鎖,看樣子情況並不好。寧衛宣目光一轉,看到那被綁縛在刑架上的人,不禁心頭一跳。
不愧是「獄裡閻王」的手筆……
他雖心下有一分驚懼,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只走到那血色的身影旁——那人一身衣裳還完好地穿著,可露在外面的皮肉已經可以見骨,而原本純白如雪的衣衫已經浸了血,卻是星星點點的血跡密密麻麻地交織而成,讓人想不明白到底傷口在何處,又是什麼樣子。
那人低垂著眼,看不出來是睜是閉。
寧衛宣拎了一旁的水桶,往他身上澆了上去。
「白衣人」本來就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了。被他這麼一澆,顫抖著抬起頭來。
充滿紅血絲的眼睛卻平靜如死水。
寧衛宣這才發現,那水還是熱的,在這麼久之後還能感受到幾分燙。
那想必,之前潑到這人身上的,定是滾開的水了。
但是他敏銳地感覺到,在他潑完這一桶水后,空氣中那種淡淡的甜味又稍稍濃了一些。
似乎是察覺到他在想什麼,白衣人笑了一聲,能聽的出來是嘲諷,卻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他聲音低啞而氣若游絲,卻仍在發問:「寧少卿想知道這水是怎麼回事嗎?」
寧衛宣看著他,不作回應。
因為他知道,這人會說下去的。
果不其然,那人繼續說道:「這水是開水,沒錯……看到那邊的空桶了吧……那還有一桶,全摻著辣椒水,倒在了我這兩隻手上……」
那兩隻手,從手腕到指尖,都被削去了皮肉。
「至於你手裡這一桶……可摻了不少的蜜糖呢……」他輕輕地說——也許是因為沒有力氣了罷,「就那樣潑到我身上……然後讓他養的那些寶貝蟲子……可能是螞蟻吧——也可能是別的什麼東西……爬到我衣服裡面……」
寧衛宣穩住心神,看向這個可怕的傢伙。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冷聲問道,「中了『醉生引』,又受了這麼多刑,居然還能保持這樣的清醒,」
「我是誰不重要……寧少卿,但是你得知道……」
寧衛宣聽他說下去——
「想讓你死的人……多得很吶……」
寧衛宣沒有如他所想一樣變了臉色——無論是目光還是唇邊若有若無的淺笑弧度,都沒有一絲變動。寧衛宣與他對視著,許久,才忽然笑著搖了搖頭。
「閣下在說什麼?我不過一介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又有誰會刻意針對我呢?」
「白衣人」也知道他在裝傻,冷笑著道:「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寧少卿心裡清楚……再不然,你身後的顧寺卿……應該也清楚吧?」
寧衛宣只是笑,就像他是真的無辜一樣。他俯下身來,在「白衣人」耳邊說了一句話:「至於顧寺卿……他也並不清楚罷了。」
寧衛宣不再理會這個人,拂袖而去,在走到牢房門口時,他忽然轉過身來:「對了,還不曾請教,閣下貴姓?」
「白衣人」抬起頭來,眼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像是快意。
「若是我說……免貴姓岑呢?」
寧衛宣心裡有點亂。
他知道那個詭異的「白衣人」是故意說那句話擾亂視聽的——更有甚者,他是為了用這拙劣的招數來讓他們去猜忌岑歡。
——但是為什麼,是她呢?
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遊俠,唯一特殊的,不過是她的師承而已。若是想要膈應寧衛宣,大可用岑歡那位師父的姓氏,又何必揪著她這麼一個隨時可以替換的中間人。
沒錯,隨時可以替換。
這是他、大理寺卿顧裡,以及那位江湖上的大人物之間定下的規矩。
中間人隨時可以更換——在確認背叛的情況下,當然也可以殺掉。不過以她的特殊身份來講,她當然不會死的。
那麼,他是想做什麼呢?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呢?
寧衛宣心頭不知為何一直在胡思亂想,他甚至沒有看到不遠處那抱著刀靠在墻上的水藍色身影。
「寧少卿?」
寧衛宣愣了一瞬,腳步頓住。他抬起頭來,看向不遠處那清麗通透的女子。
——他不想懷疑她。
明明沒有到那麼嚴重的地步,他卻已經這樣想了。
「寧少卿在想什麼?」
「不,沒什麼。」寧衛宣避開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