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不能留。郭氏更适合当英王妃,她胆子小,最大的追求就是成为正妃,帮助儿子坐稳郡王之位,选她当内应,比重新给李显选一个正妃更稳妥。
他迟早会承继皇位,届时从兄弟变成君臣,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兄弟俩感情再好,经不起枕边人日复一日的枕头风撺掇挑拨。
更重要的是,世事多变,他得提早为英娘和阿鸿打算,以防自己有什么不测。
韦氏的敌意太明显了,迟早是个祸害,早点解决掉,他才能安心。
李旦手指微曲,敲响门扉。他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凉薄,连李显他都能毫不犹豫地算计。
这是他从阿父和阿娘身上学到的,作为一个帝王,不一定非要聪明睿智,但必须能狠得下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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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医者轮流为小郎君诊脉后,摇头叹气。
李显哭成了泪人。
李旦看到掩面哭泣的李显,不由皱眉。
李显拉着他的手不放,眼圈通红,“阿弟,怎么会这样?我对裹娘那么好,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
李旦耐着性子安慰他几句,“你准备怎么办?”
李显呆了一呆,泪如雨下。
李旦知道他拿不定主意,冷淡道,“她小小年纪害死亲母,不能继续留在王府里。”
李显收了眼泪,怔愣良久。
医者、使女们忙成一团,小郎君脸色泛紫,不停咳嗽,偶尔疼得受不了,哑着嗓子哭,哭声又弱又细。
裹娘真正想杀的是弟弟。他年纪小,不会说话,中毒之后的症状很容易被医者当成是患了急病,这种严寒天气,幼儿夭折的情况很常见。要不是韦沉香误食饧粥,医者根本不会想到毒物上面,这里是英王府,谁敢下毒?
李裹儿敢,李显好几次听长史暗示说李裹儿脾性暴躁,当时他没往心里去,他的女儿贵为郡主,有骄纵的底气。
但是毒杀生母和亲弟弟……是不是只要谁挡她的路,她都要毒死?
李显移开视线,不忍心看小儿子痛苦挣扎的样子,颓然道,“我实在拿她没办法……把她送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屋外风雪肆虐,寒风透过半开的门扇,吹到他脸上,未干的泪水几乎要变成冰棱,一阵刺痛。
伤痛让他没有心情处理其他的事,李裹儿被强行送走后,李显整日守在小儿子的病榻旁。
韦氏的后事是长史出面料理的。
因为正是新年的时候,丧事办得很仓促。
长史对外说韦沉香产后身子虚弱,一直卧病休养,终究还是熬不过正旦。
知情的人被一个个妥善安置,小娘子因为嫉恨弟弟夺去自己的地位,想下毒害死弟弟,却间接杀了生母——这种丑闻万万不能传出去,否则会影响整个英王府。
李显命人将李裹儿送到外地一间道观看守起来,掩人耳目的借口是现成的:为亡母祈福。
裴英娘在之后的宫宴上看到换上亲王妃礼服翟衣的郭氏。
英王府需要有个女主人管理内院,李显的长子是郭氏生的,她晋封英王妃算是顺理成章。
郭氏很大度,主动给李显挑了两个美姬,伺候他的起居。
裴英娘明显感觉到郭氏试图巴结讨好她,她打起精神客气应对。好在郭氏很有分寸,没有自来熟地缠着她不放,更不会像千金大长公主那样节操尽失,刚好让她感受到热情,又不会让她别扭。
转眼冬去春来,北雁南归,天气慢慢暖和起来。
这晚洗漱过后,李旦掀帘准备上床,发现一个胖乎乎的娃娃已经抢先一步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依旧是乖巧的睡姿,小手捏成拳头,圆脸睡得红扑扑的。
裴英娘以手支颐,长发披散,面似凝脂,眉目如画,灯光下双瞳水汪汪的,流转传神,睨他一眼,笑着问:“阿鸿刚睡下——你忍心赶他走吗?”
李旦双眼微微一眯。
新年的时候一家人要团圆,阿鸿留在内殿没挪出去,紧接着是人日、元宵、立春,拖拖拉拉两个月过去了,他早就忍无可忍,十七竟然还想继续蒙混下去?
☆、二百三十四
这时, 熟睡中的阿鸿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 翻了个身,肉乎乎的小拳头揉揉眼睛, 盯着李旦看。
阿耶一天到晚见不到人,他早上刚起来,阿耶就不见了, 每天要到很晚很晚才能看到阿耶回来。
阿娘和他说阿耶每天很辛苦,他听不懂,但是他知道这个男人很疼爱他,他想要什么阿耶都会给他。
裴英娘小心翼翼抱起阿鸿, 然后把他往李旦怀里塞, 柔声哄他, “来, 鸿奴,叫耶耶。”
阿鸿很听话,顺势扒着李旦的衣襟不放,“耶、耶耶~”
口齿不清, 不像是在叫人,更像是随口胡乱咿呀。
可他喊得很认真,眼睛里还带着瞌睡的水气,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孺慕亲近。
李旦怔了怔,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