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少锋被他扯着,一只手仍绑在沙发上。他的半边身体被危家义拉至悬空,粗重的腰腹却向下沉着,被束缚着的那条手臂又牵去他一半的重量。两边同时施力,拉扯着他本就不方便的身体。
危家义力气不小,几乎连沙发也给连带拎起一个角,重量统统挂在云少锋身上。他丝毫不在乎云少锋身形笨拙,甚至乐意看见他被自己的粗鲁动作惹得皱起眉头。
云少锋的肚子斜斜顶在两人之间,隐约有些下坠,身体又没有力气,只能将重心倚靠在危家义身上。忽然被拉起,他眼前一花,双唇都微微颤抖起来,还努力维持着呼吸平稳,“……你如果再用其他人,包括我的BB,来威胁我,那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得逞。”
危家义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知道云少锋说得出就做得到,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让他签了合同。危家义“哼”了一声,手上泄力,将云少锋又扔回了沙发上。
“唔……”掉落那一刻,云少锋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喘息。沙发虽然不硬,但只轻轻一撞,先前一直被理智所刻意无视的不适感,立刻强烈起来,越来越难以忍受。其实早在几天之前,他就已经觉得肚子不太舒服,后腰酸胀不堪,腹中坠痛感隐隐作祟,小手小脚动得越来越频繁。出门前他就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现在整个孕腹都在发硬,闷痛一阵比一阵明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车祸,把小宝宝吓得也不安了起来,翻来滚去地闹着。
可以忍过去的,还没有这么快。云少锋低下头,用几个深呼吸来压下片刻慌张。
危家义没有留意到异常,再次捡起笔和文件,甩到了他的腿上。
这次,云少锋不再拖延时间,拾起笔,果断地签了名。只有在笔画的末端,略显卡顿的线条,能看出他的些许颤抖。
危家义又将印泥也扔了过去。云少锋沉默地在签名处打上一个指印。
红墨未干,文件就被危家义夺了去。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另一手给厚重的铁门开锁,迈步出去。
应该是装了信号拦截器,他要出去才能联系别人。云少锋已经大概推测出了此处所在,应该是危家义自己的物业之一,比较可能是之前曾用来当过货仓的私窦(私窝)。这种地方通常选址偏僻,设置重重围栏,出入指模开锁是标准配设。如果不是知道准确的目的地,常人不可能偶然拐进来误入。
也就是说,除非有人确切知道危家义就是把他藏在这里,或者云少锋自己想办法逃出去,不然,他会在这里被关到世界末日,都不会被发现。
随着铁门上锁的冰冷声响,地下室中只剩下云少锋一人,仍被绑在沙发上。
危家义离开了几个钟头,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他带来了一支矿泉水和一包普通的面包,放到了云少锋的手边,一言不发地又直接离开。
这几个钟头间,云少锋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被解开的那只手不断地在腹顶轻抚,偶尔也绕到身后揉揉僵硬的腰侧。他知道自己不能慌,不能自乱阵脚,如果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他需要留存体力来保护这个新生命。
好在BB也很乖,只闹了最开始那一阵,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腹中不时仍有发胀闷痛的情况,但次数不多,还在忍受范围内。云少锋知道,他还有时间。
至于危家义,则度过了无比精彩的几个小时。
他拿到签好名的合同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律师。几个大状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了,纸一到手,立刻开工,闷在一间小会议室里就搞定了赠与证明的核实和公证。不管是银行还是地产公司,当然都不敢怠慢红盛这种VIP,很快就回应了申请。必要流程还是免不了,危家义在办公室了签名都签了半个钟头,手都快断了,心里却很得意。
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内了。
他早就猜到云少锋会是知道密码的那一个人,让律师提前准备好了赠与证明文件,到了最后关头,哪怕是打晕他来伪造签名都可以。有手下收到风声,说危家羲会离开特区一段时间,他一开始还不信,只派了几个二打六(小角色)蹲在他们家附近盯着。后来发现危家羲真的静悄悄上了飞机,还是去温哥华,危家义这才明白过来,他们还没有死心。
当然,自己也不会死心的。少了危家羲这个碰不得的差佬,要对付云少锋似乎就容易很多了。
他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云少锋怎么会这么大胆,身边一个人都不留?但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自己也已经焦头烂额,顾不上这么多了。
红盛的大部分资产都固定地砸在几处,难以流通。老妈死了,A记那边的联络已经断得差不多了,而小洋道里的那几个老头子又整日畏畏缩缩,问他们要投资,连屁都放不出来一个。本来手底下还有些自己早年提拔上来的人,但还没吩咐下去,就被方秘书几句话给勾走了。
最气愤的是,他们个个都以墨超为人版(榜样),眼看着墨超做了二五仔,曾经的大佬却也做不了什么,就觉得自己也能那样子随时换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