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从他怀里站起身,长裙遮掩一切不堪,山阴的脸色骤然阴郁下来。
高座上如此激烈的响动,让宴中的妖魔们纷纷转头过来。
少女的裙摆激烈的摆动,穿过两排桌案,她直接往大厅门口走去,飞快的离开了。
高座上,唯剩下那红眸白肤的少年郎,还维持着被推倒的姿势,他面前的桌案已经被掀翻,美酒和果子,菜肴都散了一地,那俊俏稚嫩的脸庞让人看不出什么神色。
身为妖界的一方大妖,居然被自己的人类玩物推倒在地上。
宴会一片寂静。
“还看什么?”他阴森森道。
每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
缓缓直起腰身,弯曲手肘靠向膝盖,山阴一条腿屈起,一条腿盘踞的坐起,低下完全妖化的可怕眼眸,冷冷的看着下面的妖魔们。
如同坐于尸山之上。
“还不快滚。”
不断溢出腥红扭曲气息的大妖,嘶哑着低吼,哪怕是以少年之姿,在这般的妖气下,也几乎可以看出他的本体了。
众妖纷纷慌乱告退散去。
那天的宴会提前结束了。
山阴本来推开楼门,一路穿过走廊妖气扭曲,咬牙切齿的就要找她算账,可到了房间里,却发现长平正蜷在床上,背对着他不停的哭。
山阴在床边站了一会,死死的盯着她乱发下,汗湿的雪白脖颈,她正哭的一抽一抽的,好像经历了什么无法承受的事情。
山阴当然没想明白,可看她这副要死了的模样,他也不得不好好想想,她是怎么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
她向他求助,他可是好好的解决了她的困境。
尿在他怀里又怎么样?山阴的下摆上还带着她留下的一小块湿痕,可他半点感觉也没有。
山林中,猫类的母亲可是还会舔幼崽的肛门,促进它们排泄呢。
而长平居然碰也不给他碰!山阴的脸色愈发扭曲阴沉。
他都不知道原来她身上还有他碰不得的地方。
但现在不适合找她算账,纤弱的美人抓着床单,一副快哭晕了的模样。
于是山阴第二天又来,可长平就病了。
第三天。长平不和他说话。
第四天。
第五天。
长平竟然整整一月不同他讲话!也不理会他。
山阴很快暴怒。
每天都大发脾气。动辄挑剔不满,他把楼里的仆人几乎杀掉了一半还多。
只是因为迁怒。
而长平那边,日日夜夜不知多少小妖怪,哭着来她面前,扯着她的裙摆求她。
求她不要和山阴大人吵架。
求她饶他们一命。
这一个月来,山阴大人的脾气骤然变坏,每次离开爱妾大人的房间,就变得更坏,再蠢的妖魔都看得出来是什么原因。
长平静静坐在床榻上,看着这些凄惨的小妖,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那天晚上,长平主动去找了山阴。
他正坐在锦绣城内,最高的尖顶飞檐的楼阁屋顶上喝酒,酒坛子喝完就一坛一坛的往下砸,扔下去一个就砸死一个。
自发搭成梯子,托着长平的小妖们窸窸窣窣的催促她,长平虽然恐高,而且山阴的表情很恐怖,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踩在半倾斜的瓦片屋檐,慢慢蹭着走过去。
她终于坐在他的身旁。
山阴侧过脸来,用一种十分异样的眼神盯着她,少年大妖面庞如玉,五官俊俏稚嫩,却沉寂如死水,就像妖异而鲜红的画儿。
“喝醉了吗?”长平问。
山阴面无表情的摇头。
长平抿唇,根本就理不清自己心里不断翻腾的感觉。但她还是低低开口道,“我并不是,不喜欢你抱我……”她这些天在病床上想了许多,觉得,自己那样突然的当着那么多妖怪的面,把山阴推倒在地上,他一定很没面子的。
山阴的眼睫敛了敛,动了一下唇角,好像有些讥讽和杀意。
长平努力的说下去,不要受他这副神色的影响,不要太过害怕他,“我只是……”她将自己被风吹起来的头发收到耳后,“我只是不喜欢……有人碰我那里……”她的声音变低。
长平抱起膝盖,觉得自己竟然要在他面前坦诚的说这样的话,不得不请求他不要触碰,羞耻极了。
“……你不是,也不喜欢别人碰你的腰……”长平说道。“就,就像那样。”
“……我记住了。”过了半晌,山阴咬着牙冷淡道。
“不碰就是了。”他的语气阴恻恻的。
“回屋了。”山阴站起身,把手里还半满的酒坛随手一扔,这次不是故意找某个倒霉妖魔的脑袋扔的。
扔了酒坛,他就牵起长平的手,抱着她往下跳,但是不久他渐渐回过味来,还是满脸扭曲怒容,将她带回房里,对她大吼特吼了一番,“就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