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间石牢待多久了?
不记得了……
楼孤寒呆呆倚着墙壁,贪看窗外一小段的光。光明只是幻象,很快,世界陷入无边黑暗。
他闭上双眼。
痛……
经脉痛丹田痛碎骨痛心肝脾肺都好痛……
大概身体好转的迹象被那魔头发现了,停息多日的刑罚不久前再次用在了他身上。现在他筋断骨折,真气逸散一空,脏腑不知遭受多少致命伤。
楼孤寒想到之前自己天真地隐藏气机修行功法就有点好笑。妄想什么呢,怎么可能逃出去,那魔头不会放过他的……
他麻木浑噩地苟延残喘,魔神来来去去,他也懒得搭理,懒得伪装。反正装不装都是那个狗样子,有本事杀了他好了……
他现在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承欢,魔神便也没有勉强,仿佛回到最初囚禁他的那段时间,每天大量大量的药用在他身上。
“不开心?”魔神问。
楼孤寒不理他,呆呆望着那一小扇石窗。
魔神吻了吻他的眼睫:“阿寒,开心一点,好不好?”
如果是以前楼孤寒大约心底咒骂开来,神经病啊把他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还他妈要他高兴,他是犯贱么。
现在他什么想法都没了。
他只会做一件事。
活着,不要死。
就这样了。
他还不能死,不能死……
魔神说:“陪你看日出好不好?”
楼孤寒没有反应。
魔神抱起他,不带情欲意味,走出牢门前在他后颈处捏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之后,黑暗袭来。楼孤寒冷笑一声。就知道这神经病没安好心。
意识再次清晰的时候,他听到了鸟雀婉转的啼叫。
柔和的晨风吹拂在他脸上。
有松涛,有花海。
青萝山千峰竞秀,美不胜收。
阳光,好暖和……
他出来、了?
楼孤寒眨动眼睫,初秋的日光灿烂而清丽,驱散一切阴霾。
魔神轻声说:“日出那时我叫你了,你睡的很沉……”
楼孤寒不说话。
魔神说:“日出,很好看。”
楼孤寒不说话。
魔神说:“喝酒吗?”
魔神带他去到湘州一座州城,找来两坛琼酥酒,喂他喝下一小盏。异常脆弱的喉道尝了酒味一阵恶心,刚咽下就反酸吐了出来。
“阿寒?”魔神不解看着他。
楼孤寒望魔头一眼,望见那张俊美妖异的脸,肠胃更是恶心。
他转过头,不说话。
魔神尽心尽力取悦他,鲜果,佳酿,歌舞,花灯……记忆中阿寒曾经喜欢的东西,一一寻到他面前。
终于有一天楼孤寒忍无可忍,摔开一大捧蓝盆花:“别用这张脸,做这种事。”
魔神面无表情,淡淡问:“我应该做什么事?”
楼孤寒不说话。
魔神道:“屠了这座城?”
楼孤寒猛然抬头,狠狠瞪过去。
魔神笑了一下,笑容僵冷而又别扭,很是难看。冰冷的手摸了摸爱人的头发:“说笑的。你不喜欢,我不会动他们。”
楼孤寒抿了抿唇,木然收回视线。
“可是你不理我……”魔神低声道,“你不理我,我想杀人。”
楼孤寒权当听不见,只顾看窗外风景。魔神揽住他的肩膀,额头与他相贴,蛮横地将他的神魂拽入紫府,拽入识海。
楼孤寒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他知道这里曾经空无一物,死寂一片,没有人的意感,也没有人的悲欢。
天启十七年一个穿雪青春衫的少年闯了进来,从此空寂识海多出一抹明媚的颜色。他知道这里曾经有多冰冷有多苍白,所以当他一点一点用俗世美景填满这里每一个角落,内心无可比拟的满足欢喜。
他欢喜沈元为他变成了一个“人”。爱他所爱,恶他所恶,心甘情愿沾染凡尘烟火,走入温暖柔丽的人世间。
而此时,曾经明媚的颜色斑驳消退。
整片识海充斥恶念、杀意。
天魔性恶,天魔嗜血,天魔好杀。
这就是天魔。
楼孤寒竭力维系清明,不让自己迷失在无边恶念之中。
“阿寒,我想杀人。”魔神语气平淡说。
这算什么?恫吓,还是威胁?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他冷冷说道。
魔神道:“想要你笑。”
楼孤寒勾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满意了吗?”
魔神仔细看着他的脸,迟疑问道:“你开心么?”
怎么可能开心!他又不是贱的!
魔神道:“为什么不开心?”
楼孤寒脸上带着笑,冷冷瞪着他。
魔神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