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娅卿回家时,翻的还是狗洞。
可是当她刚拍拍身上的泥土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她看到了玉泠这个活脱脱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正愁眉苦脸地盯着自己。
“玉泠,你在这守着是什么个意思?”萧娅卿戳戳玉泠的脸蛋,试图找出点反应。
“小姐啊,您可算回来了,出事了,大事不好了。现在三姨娘四姨娘四小姐五小姐正在屋里等着您呢!说是要探望您不见到您她们就坐在那儿不走了!”玉泠急乎乎地拽着萧娅卿的袖子,仿佛找到了救星。
萧娅卿愣了愣:“她们来多长时间了?”
“来了快半个时辰,各位姨娘小姐在这其间已催了好会儿,多次索问小姐去向。奴婢应付不得,只好谎称小姐肠胃不适出恭去了。不过小姐,你这衣衫破旧的是怎么一回事啊?”玉泠仔细打量着萧娅卿的整体装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小姐出去不过几个时辰,怎么像个被打劫了似的。全身脏乱不堪不说,鞋子也磨损了几处。这、这袖子上怎么还有一摊干涸的血迹?
玉泠吓得扑到了萧娅卿身上,慌忙检查身上有什么伤损之处,看萧娅卿有意隐藏右手,竟硬生生地扯到了自己的眼前。
这不看还好,这一看,玉泠都吓得结巴起来:“小、小姐,您怎么出了趟门沾染了这么多血,是不是路上被流氓欺负了?”
“无事无事。”萧娅卿轻飘飘地甩开了衣袖,随手胡诌道:“我好奇杀猪,便在街头观望了一把,可怜那只猪死前挣扎声嘶力竭,竟糊了我一手血。”
“小姐啊你还是位未出阁的姑娘,怎能随意去如此污浊的地方呢?”玉泠拽了一把萧娅卿,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四周,生怕被旁人听了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您总不能就穿着这身就回去吧,让那些姨娘们看到了指不定怎么说您呢。”
萧娅卿摸了摸自己袖子上的已干涸的血迹。突然预料到了自己就这身行头回去的话,那群大舌头姨娘会怎么刁难讥笑自己。
总不能当着她们的面,说自己为了如个厕专门换了身衣服,还摔了一跟头,并且好巧不巧地来了葵水湿了自己一袖子?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说。这样说的话指不定第二天府里又传出来什么夸张的传言呢?
唉,萧娅卿突然觉得好为难。自己现在是有屋不能回,有话不能说。就一群娘们占着自己的老巢等着自己出洋相。
“小姐?”玉泠试探性地拍了拍萧娅卿的肩膀,建议道:“不如我们去大小姐那儿讨件衣服换上吧,要不然总这么躲着总不是办法啊?”
“大小姐?”经玉泠这么一提醒,萧娅卿倒是想起来了萧府里是有这么个人。
萧宜瑾,萧家二房白姨娘的大女儿,也是萧府最为年长的小姐,还有位兄弟萧之意。这位与其他姨娘所生的女儿性格倒是不同,她处在一堆嚣张跋扈的花瓶里,却能独独养成了个温婉贤淑,轻声细语的温良性子,实在是不易。
当然她并非一直是这样的性子。
她幼时性格柔弱寡语,曾因一些不知名原因去凉山下的萧家的避暑山庄暂住两年,因此萧娅卿对她的信息并不知道多少。只知道她从避暑山庄回来的那天起,桃花树下,她对萧娅卿巧笑倩兮。自此二人成为朋友。
她与萧娅卿二人的关系,虽称不上闺中密友,但也算是交往众多了。
依现下的情况来说,去寻求萧宜瑾的帮助未必是下策。
“好。”
“反正那群女人为了等我吵架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妨再多等我一会儿。让我换身干净的衣服后,再去看看她们到底憋了什么大招。”萧娅卿拍了拍玉泠的肩膀,命令她带路。
玉泠一路上走得心惊胆战,生怕被哪位丫鬟给碰到。还好大小姐的院子比较偏僻幽静,一路上无人路过打扰。
若按平时的习惯,大小姐这次也是该随着姨娘一同拜访萧娅卿的,可不凑巧,昨晚大小姐受了风寒今日便待在院子里歇息,不向外走动。
当萧娅卿踱步来到萧宜瑾的院子时,怔住了。
她忽觉自己不配称为女子。
萧宜瑾的院子名叫“清影斋”,出自于《初夏》的“竹摇清影罩幽窗”。
满院草木郁郁葱葱,姹紫嫣红。
花朵不管是羞脸的,还是绽开的,都散发出沁人的幽香。树影摇曳,散了一场或多或少的花叶。有绳子绑着树干下面挂了个秋千,而萧宜瑾就乘坐在这秋千上,随风而动,她的衣袖扬起,似是带动了空中的尘埃。
清风拂来,花香浮影。这般风雅的自然之景,实在夺目。
而萧宜瑾的面容,就在这场落叶之中显得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