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教导主任的唾液飞了出来。令人好奇的是,大人训诫孩子的时候总是唾液飞溅,有时候明明就在我们眼前,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也没有,衣服上也找不到,地上也没有痕迹,这应该就是著名的薛定谔的唾液定理了。
“萧骥桓不是贱民。”教导主任用大拇指擦拭着嘴角,“他是从吴州市转学过来的。”
“学生会里有人给我看了他的报名信息,他的父母身份都是贱民。”陆承言狠狠地瞪着萧骥桓。
教导主任的语气温和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孩子,是很难教育了。陆承言,我现在郑重地警告,你只要再打一次架,学校一定会开除你!”
“呵。”
萧骥桓是个擅长倾听的人。他从陆承言的这一声中听出了不只有不屑,还有心酸。虽然他被打的浑身是伤,但他更想知道陆承言动手打他的原因。
答案不在教导主任这里。
“对不起,陆同学。”萧骥桓对陆承言道歉说,“我不是故意把水泼到你书上,下次接水的时候我一定注意。”
“呵。”
(八)
“贱民的后代只能是贱民。因意外或特殊情况,贱民的儿女交由国家抚养的,按国家孤儿管理条例执行。”
——《贱民条例》第一章 总纲 第八条
“现在的高中生,已经和过去的大学生一样成熟了。”
陆承言和萧骥桓此时正站在教室外的楼道里,等待着下课铃。
萧骥桓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是说,你怎么知道过去的大学生什么样?”
“过去的社会环境和现在相比,就如同花园和公共厕所。”
萧骥桓通过三言两语,就判断出陆承言是个性格极为偏激的人。
“你和江知韵谈了?”陆承言把话题转向了自己最关心的部分,这恰恰也是萧骥桓目前最想讨论的。
“半个月,多一点。”萧骥桓说,“她应该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贱民。”
陆承言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对萧骥桓的身份确实非常敏感,但他没有料到萧骥桓此时此刻还在考虑他的想法。
“你和江知韵也谈过?”萧骥桓问。
“没有。”陆承言一直没有正视萧骥桓,“你喜欢看校园爱情小说吗?”
萧骥桓对陆承言多了一条新印象,这是一个很喜欢装逼的人,这类人总觉得自己很有思想且与众不同,善于通过设问的方式引出自己的观点,借此表达自己偏激的看法或把别人批判一番。
“我从来不看。”萧骥桓回答道。
“校园爱情小说之所以庸俗,就在于作者把校园全部的视角集中到‘谈恋爱’这一个点上,无论是学习也好,参加比赛也好,师生情,友情……几乎全部为爱情做铺垫,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满足作者本人的意淫,不够深刻,也不够真实。”陆承言不顾萧骥桓的感受,自顾自说道。
“江知韵和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萧骥桓不想继续和这个打骂自己的男同学浪费时间,“如果你不想让我们的生活沦为你口中的校园爱情小说的话,就请你言简意赅地告诉我。”
“她家里出事了,然后她堕落了。”陆承言斜视着萧骥桓,“够简洁了?”
各种细枝末节的线索在萧骥桓的脑海中串联了起来,他对陆承言说:“走,别上课了,我们好好聊聊。”
“你他妈找死吧。离午休还有一节课呢,你旷课等着被开除吧。”
萧骥桓指了指自己的鼻梁,“你好像把我鼻子打断了,现在,我要去医务室,你必须陪我去,我才能打证明。”
经过校医简单的消毒处理后,萧骥桓吊起了一瓶生理盐水,在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他静静听完了陆承言口中的那个女人。
“我什么傻屄课都听不进去,高一的傻屄期末测验我一道题目也没写,所以高二分到了这个傻屄班级里,还坐在最后一排的傻屄角落里。但是你猜怎么着,她这个傻屄也分到这个傻屄班来了,我每天只能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个傻屄,看着她和傻屄乱搞!”陆承言越说越激动,把医务室的大夫都吓跑了。
“喂,傻屄。”陆承言看着躺在椅子上闭门养神的萧骥桓,“你要我陪你来睡觉的是不是?”
“是谁害的她?”萧骥桓终于开口说话了,他保持睡觉的姿势,眼睛也没有张开,“如果只是家道中落,也不可能让一个温柔腼腆的人突然性格大变,从害羞变得放荡,真的只需要一年吗?”
“可能她本来就是这样的贱屄,我们两个都没看出来而已。”
“会不会是苏易对她做了什么?听完你说的,我觉得苏易的嫌疑最大。”萧骥桓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会的,我们还在谈恋爱的时候,苏易的爸爸就被撤职查办,他们一家都被扔到贱民区里去了。”陆承言扭了扭脖子,然后意味深长地说:“我们这辈子也见不到他了。”
“那她性格大变之前,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