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冷翠之秋(七)
这座庄园也不全然是安全的,被抓做人质的第十天,有人闯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我额头。
乳白色的长椅旁,八点钟的太阳斜挂,身后是如血般铺陈开的玫瑰,身前是几个有络腮胡的高壮男人,为首的半拎起我,衣领勒得我微微皱眉。
“你就是那个警察?”
我直视他:“先生,你既然知道,那就请放开我,袭警是重罪。”
他冷哼着按下扳机,另一声枪响却抢先一步,硬生生击得那颗子弹于一瞬脱离轨道,从我右脸颊擦过,深嵌泥土。
费尔南多长腿交叠,倚靠门边,将那把刚杀了人的枪把玩在手,神色坦然,仿佛只是射击了一只林中鸟。
男人消逝的肉体轰然倒地。
“几位的胆子越来越大,不经我允许就随意进出基地?”
“费尔南多·马蒂姆,你要为了这个警察和阿尔瓦洛反目成仇?”一个男人质问。
费尔南多神色阴冷,朝我们踱步而来,他的视线一直栖在我脸上,越过人群,停在我面前,剑眉蹙起抬手替我擦拭血痕。
“疼吗?”他问。
我偏头躲开他的手,他不恼,牵着我的手在唇边吻了下,然后同我十指相扣,直径往屋内走。
“费尔南多·马蒂姆!”男人再次出声。
我从没见过费尔南多这样凶狠的表情,此刻他与传闻中心狠手辣的金三角毒枭重叠,蓝眸里骤起风暴,默不作声回身一枪,震碎了玫瑰色的空气。
另一具消逝的肉体轰然倒地。
明明眼前有四月的明朗的光,浪漫连绵的玫瑰花,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我却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雪夜,那个长着刀疤的男人凭借一己之力,将名叫吴煦秋的十岁华国稚女拖拽入深渊。
我的手在费尔南多温热的大掌中挣扎了一下,他却握得更紧了,他低声说:“煦秋,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压抑着喉间的呕吐感:“请放开我。”
或许是我的脸色太过难看,费尔南多依言放手,我一获得自由,便立刻冲上楼,哆嗦着掬了捧水泼在脸上,瘫软在地,大口喘气。
皮鞋踏在木质地板,门被推开,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说:“我是个不合格的警察。”总在不合时宜的时间,调动过多的感官,比如该忘记,却总牢牢记住。
“不,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一双手轻轻拍打我的背脊,平整的西装被我揪出褶皱,我总在他身上寻到华国旧事的感觉,令人心安。
费尔南多沉默着安抚我,待我呼吸平缓了,他才说:“阿尔瓦洛来了。”
我一愣。
“他如你所言,来救你了,你开心吗?”
我自他怀中抬头,他笑着,表情无论如何称不上开心,他吻上我的头顶,搂着我的腰扶我起身:“来,我们去见见他。”
阿尔瓦洛穿的仍是分别那天的警服,更加皱巴巴,眼下一圈黑青,下巴也长出胡渣,见到我和费尔南多一起下楼,他皱了皱眉。
原来他们没那么像,五官相似,费尔南多生得更柔和。
“秋,你没事吧。”
“煦秋小姐能有什么事?”费尔南多替我作答,“我倒是要感谢你,若非你的情报,我还不知何时能再见救命恩人。”
阿尔瓦洛站在原地,脸色铁青,薄唇紧抿。
“长官,您为什么要来救我?”我早猜到一切,既然要牺牲我,为什么又要独身前来?
阿尔瓦洛没有回答,就在这几句话间,屋外已经枪声震天,费尔南多捂住我双耳,冷漠地对阿尔瓦洛说:“你背叛父亲,将警察引来基地?”
阿尔瓦洛绽放出一个陌生的笑容:“帝国早该是我的了,而你,几年前就该死了。”
这时,屋内一半的人举起枪——朝着费尔南多。
阿尔瓦洛也举起枪:“知道我与你最大的区别吗,尽管我也爱秋,但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业。”
那柄枪口一晃,瞄准我,速度快极了,没有丝毫迟疑,子弹已经飞射而来,有人挡在我们身前,大战一触即发,穿警服穿黑西装的人混战,我甚至听见弹流击肉声。
费尔南多拉着我横穿玫瑰山坡,花刺勾破我的白蕾丝内袍长裙,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照耀在我们身上,像极了私奔的公主与骑士。
他说:“你知道了他真正身份,他不会放过你,我送你走。”
“那你呢?”
很多时候,人的行为不能深究动机,正如此刻,他是毒枭,我是警察,为什么他要救我,而我又为什么要关心他的死活,太慌乱了,我来不及思考。
“我得回去,”费尔南多笑着于一片盎然春色中回头,指着不远处的阿尔诺河尽头,“往下游,不要回头。”
这回换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固执地问:“你会没事吧?”
他终于真正地笑了,他在这样危急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