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体内水元运转了一个周期，冰凉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修炼到中途，石鸿羽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被凤岐带回来的时候是未穿上衣的，现在也还是赤裸的状态。

    睁眼时凤岐似乎仍在对着床榻发呆，石鸿羽下去找衣服，他也没反应。束身的衣物覆盖住身体，面对穿戴整齐的凤岐的别扭感就散去了。

    看着床边静止不动的人，鸿羽陷入了新的为难。正想开口，凤岐扭头道：“可否借寒潭一用？”

    “可。”石鸿羽点头应允。

    凤岐起身走了几步，停顿片刻，鸿羽猜他是要自己跟上。果然凤岐察觉身后人抬步跟随时又继续向寒潭走去。

    等到寒潭，凤岐清润淡漠的声音徐徐传入石鸿羽耳边：“凤凰属火，月华善水，为何要共修？”

    石鸿羽愣了片刻，但见他摄取一股清冽寒水，另一道火焰存于掌心，这才明白凤岐是要解答他先前的问题。

    “为‘平衡’之道。”似是要论证凤岐的话，两股相克的法元相互消磨，又彼此相助壮大，竟形成稳定的局势。“万物皆需平衡，独自追求某一极致之道，而无牵引制衡，终会导致道的失衡。”

    石鸿羽面露思索，冰属水，乃水中至刚之道，火元同样霸道凌厉，二者相遇注定只存其一，断无相互促进壮大的道理，因此不能采用凤岐的水火平衡之道。

    是否可以从水本身入手？寒冰虽强，但过分刚硬，且脆弱易碎，以至和的柔水调节，或许会起作用。思至此处，鸿羽运转功法，取出一股潭水，潭水被分成两部分，两道不同的力量自然就分散开来，左手控阴冷刚硬之元，右手控柔和滋润之元。石鸿羽从未尝试融合两股元，难免有些吃力，尤其他专修寒冰法元，总不自觉地偏向那股极寒之力，稍有不慎右手的水元就处在了下风。

    越是这样，越需要静心凝神。石鸿羽摒弃心中焦躁，使自己处于心境空灵的状态，身体自发性地施展了纵水术最基本的动作——推与拉。

    推和拉，是世界最初创造“平衡”的概念，相生相伴，缺一不可，将之运用到纵元术中，即是人类对平衡的体悟。

    两股元重新聚集，不再此消彼长，而是形成了新的力量，刚硬与柔和达到了完美的融合。

    “你悟性极佳。”凤岐在石鸿羽沉神体悟时说道。这是凤岐第一次拿正眼瞧他，超脱于尘世、孤傲十五载的少年天才，终于找到了值得欣赏的同辈人，空渺的双眸中少见地倒映出石鸿羽的身影。

    石鸿羽忍不住看凤岐，其他同龄天才若是如此说话，他必然以轻蔑回应，但凤岐开口夸赞，他心里大感畅快，咧嘴一笑道：“多谢。”鸿羽傲气不低于凤岐，此刻也难得生出结交之意，不为婚约，也不为世家背景，仅以“石鸿羽”的身份认识“凤岐”这个对手。

    到了后半夜，石鸿羽准备就寝时，忽然回过神来。凤岐的一番指点，看似解答了他的提问，实则是在避重就轻。自古身负凤凰血脉者，并无任何记载有记述他们修习火法的同时追求水火平衡，极致的凤凰烈焰恰恰使其修习者的平衡之道来自外界而非自身。为何到了凤岐这里，开始追求内部法元的平衡？

    石鸿羽百思不得其解，无意间看到外面渐亮的天色，立刻抛开思绪，迅速蒙上被子睡觉。白天还有弟子教习，他可不想浑浑噩噩地去误人子弟。

    天一大亮，石鸿羽就精神地坐到了首席的位置，还看了凤岐几眼。凤岐今日换掉了乍眼的红杉，打扮更是神似仙人。从他微倦的神情和相比告别前略润泽的头发看得出来，凤岐是干脆彻夜未眠，到了早上直接沐浴更衣后赶来的。

    导师多次想提醒石鸿羽别总盯着凤岐看，但没有真的说出口。他们是知道凤石二族的婚约的，加之石鸿羽天赋高，只要不公然挑衅学院规则，导师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凤岐转头把石鸿羽盯着他看的动作抓了个正着，石鸿羽原本在思索凤岐为何追求平衡，思索的对象骤然转头，他顿时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下方区域的学员里不乏有注意力不集中的，旁观了石鸿羽偷看凤岐的场面，就开始和熟悉的人窃窃私语。得知二人有婚约在，纷纷了然，哦——原来如此。

    “噤声！”导师怒瞪下方不安分的学员。两个有靠山的天才他收拾不了，这群毛头小子还收拾不起吗？

    两个首席有婚约的事迅速地在学员间传播，学院最优秀的两位天才竟然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这让无论是恋慕凤岐神仙姿容或是喜好鸿羽坚毅之姿的人都惋惜摇头。

    石鸿羽很快发现缠着二人不断询问最基础问题的学员少了大半，虽不明所以，但对他而言也是件好事，可以空出多余的时间修习或是找凤岐切磋。

    近日因沉迷调和平衡，鸿羽疏忽了剑术的修行。再耽误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打磨好剑刃，兴冲冲地向凤岐发起挑战。

    两位首席对战，吸引来的人能把擂台区围满。学院的大部分人出身平民人家，根基难及世家子弟，观摩天才的战斗是最好的学习方式。也有少数人就是单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