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
东条一郎颇为艰难地歪了歪身子,试图越过那团红色去看对面的男人——
一瞬间,与一抹颇为平淡的绿色对上了。
正在使劲伸展的手掌一下子握住。
伤口被完美地藏住了。
东条一郎没有移开视线。
“拴住了却不理人,被缠住也不驱赶,被亲近也不回应……鸣瓢先生,这是渣男行为哦。”
“……你还真敢说啊。”鸣瓢嗤笑了一声,嘲讽的意味简直快要溢出来了,“装作一副听话的样子,打着忘记路的幌子甩掉警卫在仓里乱转,如果驱赶有用的话,你换别人去折腾啊。”
“倒不是说假装忘记了……嘛,应该算是睡糊涂了?”
血渍已经有些干掉了,可以用指甲一点一点刮掉。
“什么时候他们会突然忘记自己正醒着,是我没办法控制的事情。”
轻微的噪声中,鸣瓢的眼神微微下移,看着东条染上血迹的袖口,“你分不清楚梦和现实。”
“鸣瓢先生经常做梦吗?”
东条一郎勾起笑容,“噩梦?”
他从鸣瓢的脸上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不快,于是分外愉快地努力凑近了一点,“连环梦?真实的梦?醒不来的梦?”
他歪了歪头,额角抵在冰凉的玻璃上,“在醒过来之前,没有办法知道这是不是梦啊。”
他的语气脱离了神父的故作神秘,慢慢接近鸣瓢熟悉的那个人。
“要怎么确认自己正醒着?”
做梦的时候,思维是混乱的。
将一切看做理所当然,但是细想想的话,是找不到逻辑的。
“我可以记得所有细节哦,每一寸的梦境或者幻想……”
拳头轻轻抵在玻璃上,慢慢展开。
“我小时候梦见过自己在安静的世界生活了一年,醒过来的时候差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回忆自己的相貌,思维稍稍走偏,就对镜子里的自己感到陌生;脑子里一纵即逝的虚幻对于我来说太真实了,而现实……”
虚假得像是个梦。
东条一郎像是生活在玻璃箱里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除了疼痛以外的一切都很模糊,就像是水中的人试图听清楚岸上的言语,失真并且难以理解的感受让他无所适从……除了疼痛。
混乱而不切实际,没有着力点的人生,唯有让人心跳加速的疼痛让他安定;而现实中,能吸引到他的,也只有——让人心脏被牵扯着下沉的痛苦。
自己的也好,他人的更好。
但是——伤害自己是没有代价的。
……嘛,鉴于他是一个说话不用负责任的精神病患者,理应对这句话半信半疑。
那么就换做——伤害自己的代价比起伤害别人小很多,好了。
东条一郎拥有自己的思维系统,也许是某种障碍带来的专注力,看不见的单向透视玻璃将他与外界的感情隔开,他更加自如地审视着外界,而外界的人们只能看见单面镜上的倒影。
无论镜子那面的人们看见什么,单面镜的另一边,透过玻璃看着世界的东条一郎是没有变化的。
依旧无聊并且昏昏欲睡。
梦中的人难以自控。
他只能靠疼痛把自己锚定在现实,但他的记忆力是有些糟糕的好,以至于脑中虚伪的疼痛如此真实。
唯有真正的痛苦可以与之媲美。
唯有真实的痛苦可以唤醒他。
……但是。
神父,空井户,和某个女高中生,某个小女孩,甚至尖叫的疯子和ky精,都只是东条一郎的梦而已。
……唔,最近,空井户的梦占的时间好多啊……
手心的疼痛有些麻木了,他的精神又飞散开。
玻璃箱中的男人眼皮沉了沉,打了个哈欠。
怎么回事呢?……真是奇怪啊,做了个好长的梦。
明明梦里有试着受伤,但是……受伤之后,疼痛的不只我一个人。
……本来也没什么关系,要是能顺便伤害别人,也是好事。
但是……但是……
东条一郎眼中,正在逐步变得模糊的世界中,鸣瓢秋人的眼神是清醒的。
仿佛汲取了足够的痛苦,因此在现实中稳稳扎根了一样。
真是羡慕啊。
……如果只是羡慕的话,为什么不想他再痛苦一些?空井户真是一个奇怪的梦……明明也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吧?
为什么拒绝鸣瓢的痛苦呢?
那个不希望鸣瓢受伤的空井户,因为违背了生存游戏的规则,失去的自己的真实。
没有痛苦,太过放松的人生,脑子都迟缓了起来,慢慢没办法思考了。
身为一个副人格,失去了思考能力,就相当于死掉了。
……因为,这样的话,醒来的东条会忘记这个梦的。
东条的眼神微微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