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嫐】第三部 艳阳高照 第四十一章 听风惊雷无意之中是真意（下）

    书香没做声，更不知道凤鞠何时变得这般冲逗的。

    「木头，不都说要自食其力吗，还不能跟同学转转去。」

    「行了，晚上还有别的事儿呢。」

    摇摆的竹帘哗灵灵地，在书香猫似的脚步中，母亲的背影便闯了进来。

    「内谁，没再找你事儿吧？」

    话赶话说到老天，书香又摇头否定起来，他说这老天爷也有打盹前儿。

    书香想叫妈，却又「啊」

    「一天了都，也不知你去哪了。」

    「好多事儿都决定不了，也没资格。」

    书香依旧「啊」

    即在此刻，灵秀回身瞅了过去。

    「又要走？」

    了一声，妈裙子里的红内裤让他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回避着，书香正要去坡下跟着一起踅摸踅摸，打茅厕里传来的声音就又把他锁在了原地，「过两天我就回辛家营。」

    「人在做天在看不假，是都跑不了，问题是……」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仰望天空时，他说你看这天——总会有拨云见日见着亮的时候，「咱不干那养活孩子没屁眼的事儿，但也不能让人骑脖子上拉屎。」

    书香深吸了口气，把事儿跟焕章又交代一遍，约定好时间，也没管保国嚷嚷什么——自然是我回我家，我找我妈。

    碎片中的人双手操兜，时而低头看向坡下，时而又把目光盯向远处。

    四目隔帘相视。

    他看着它们飞来飞去，又看着它们压低身子跌落在不远处的积肥坑上，和一群绿豆蝇搅合在了一处，于是耳边似也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哗哗哗地，茅厕里响起的尿液竟如此清晰，他抹了抹脑门上汗，又嘬了一口烟。

    「又干啥介？」

    「不走还憋家？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看着蝴蝶打身边飞过去，他想逮两只做个标本，想把这一切保存下来，如相片，让那五颜六色都一起封存在记忆里。

    出胡同进胡同，绕过枣树时，书香就预感到有些不对劲。

在捋了一把中分之后跟她说，这是打从良乡回来抽的第一根烟，仍旧笑，却已从兜口里把烟盒掏出来——「喏」

    这回凤鞠没再拦阻，他就点了一根。

    天色如同踢倒的酱油瓶，红砖青瓦连同茂密的杂草无疑都成了老照片里的景色，白不是白，黑也不是纯粹的黑，花里胡哨的，随后被巷陌田间的窄路分割成无数个碎片，以至于置身其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都成了碎片。

    奶奶话随人至，人已经打堂屋走了出来。

    书香吓了一跳，当即「啊」

    临走时，书香婉拒了凤鞠让他留下吃饭的好意，他说我得回去，犹犹豫豫的，竟又说不清为啥要回去。

    她笑看着对方，彷佛眼里又看到了内个登梯上高啥都不怕的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不！」

    果不其然，到前院门口时，山地车已经戳在了南墙上。

    凤鞠点了点头。

    身子一转，手顺势扬了起来，朝身后头晃了晃，人已经顺着胡同往西走了下去。

    奶奶把手巾送到厢房给她擦了擦脸，很快转身又走了出来，「晌午吃的啥？」

    了一声。

    他看了看，二话没说，进屋把书包提熘出来挂在车把上，随后直接把车给推到了大门口。

    嘴里哼哼唧唧，难得能清净会儿，不抽就不抽，又当不了饭吃。

    他看到母亲正于厢房内忙碌着，围裙当腰一系，如她之前所说，真的胖了不少——白色短裙内几如倒挂了两个足球，同色的短袖在被汗水打湿后，自然而然，勒进肉里的红色奶罩也在这个时候一并闯进他的眼里。

    「准是饿了。」

    「等将来，等有条件了，反正肯定不会让人再左右我。」

    如前不久去梦高给她送烤串时那样，不过彼时欢快，此刻却又蒙上了一层忧郁，所以很快便愤愤然道：「姐，我跟你讲，人不能太怂了，太怂了就挨欺负。」

    「焕章也不走，保国也不走。」

    了一声，彷佛是条被踩了尾巴的狗子。

    炙热的空气里，菜刀切击案板的声音铛铛铛地，母亲面色潮红，似乎连眼都是红的。

    这话莫说书香没听明白，估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言下之意说的自己，他摇了摇头，遂又把烟从口袋里掏出来。

    奶奶推了

    「也不是非抽不可。」

    原来世间万物未必都如眼所见，好的也不都是好，坏的也未必尽都是坏。

    进茅厕时，吐了个舌头，又笑着说，「就跟我灵秀婶儿一样。」

    了一声，当着她面把烟就给收了回去。

    「那我也得回去。」

    而再去看时，她已背转过身子。

    凤鞠说是，抿抿嘴，又说不还有老天爷吗，都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