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姑娘,你说潮水涨时有人前来相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黄蓉道:“我爹爹精通阴阳
五行之术,他女儿自然也会三分,虽然及不上黄老邪,但这一点儿未卜先知之术,又算得了
甚么。”欧阳锋素知黄药师之能,脱口道:“是你爹爹要来么?那好极了。”黄蓉哼了一
声,道:“这些些小事,何必惊动我爹爹?再说,我爹爹见到你害我师父,岂肯饶你?我爹
爹再加上我们两个,你打得过吗?你又喜欢甚么?”欧阳锋被她抢白得无言可对,沉吟不
语。黄蓉对郭靖道:“靖哥哥,去弄些树干来,越多越好,要拣大的。”郭靖应声而去。黄
蓉将昨日断了的大缆结起,又割切树皮结索。欧阳锋问她到底是否黄药师会来,还是另有旁
人,连问几次,她只是昂起了头哼曲儿,毫不理会。欧阳锋虽感没趣,但见黄蓉神色轻松,
显是成竹在胸,当下又多了几分指望,于是去帮着折树。他见郭靖使出降龙十八掌掌法,只
几下就把一株碗口粗细的柏树震断,心想:“这小子功夫实是了得,兼之又熟读《九阴真
经》,留着终是祸胎。”心中暗暗盘算,不论侄儿能否得救,终须将他除去;当下在两株相
距约莫三尺的柏树之间蹲下,双手弯曲,一手撑住一株树干,阁的一声大叫,双手挺出,两
株柏树一齐断了。郭靖甚是惊佩,说道:“欧阳世伯,不知几时我才得练到您这样的功
夫。”欧阳锋不答,脸色阴沉,脸颊上两块肉微微牵动,心道:“等你来世再练罢。”
两人抱了十多条木料到悬崖之下。欧阳锋凝自向海心张望,却哪里有片帆孤樯的影子。
黄蓉忽道:“瞧甚么?没人来的。”欧阳锋又惊又怒,叫道:“你说没人来?”黄蓉道:
“这是个荒岛,自然没人来。”欧阳锋气塞胸臆,一时说不出话,右手蓄劲,只待杀人。黄
蓉正眼也不去瞧他,转头问郭靖道:“靖哥哥,你最多举得起几斤?”郭靖道:“总是四百
斤上下罢。”黄蓉道:“嗯,六百斤的石头,你准是举不起的了?”郭靖道:“那一定不
成。”黄蓉道:“若是水中一块六百斤的石头呢?”
欧阳锋立时醒悟,大喜叫道:“对,对,一点儿不错!”郭靖却尚未领会。欧阳锋道:
“潮水涨时,把这直娘贼的大岩浸没大半,那时岩石就轻了,咱们再来盘绞,准能成功。”
黄蓉冷冷的道:“那时潮水将松树也浸没大半,你在水底干得了活么?”欧阳锋咬牙道:
“那就拚命罢。”黄蓉道:“哼,也不用这么蛮干。你将这些树干都去缚在大岩石上。”此
言一出,居然连郭靖也明白了,高声欢呼,与欧阳锋一齐动手,将十多条大木用绳索缚在岩
石周围。欧阳锋只怕浮力不足,又去折了七八条大木来缚上,然后又与郭靖合力将昨天断了
的大缆续起。黄蓉在一旁微笑不语,瞧着两人忙碌,不到一个时辰,一切全已就绪,只待潮
水上涨。黄蓉与郭靖自去伴陪师父。等到午后,眼见太阳偏西,潮水起始上涨,欧阳锋奔来
邀了郭黄二人,再到悬崖之下。又等了良久,潮水涨至齐腹,三人站在水中,再将那大缆绕
在大松树上,推动井字形绞盘。这一次巨岩上缚了不少大木,浮力大增,每一条大木便等如
是几个大力士在水中帮同抬起巨岩,再则岩在水中,本身份量便已轻了不少,三人也没费好
大的劲,就将巨岩绞松动了。再绞了数转,欧阳锋凝住呼吸,钻到水底下去抱住侄儿,轻轻
一拉,就将他抱上水面。
郭靖见救人成功,情不自禁的喝起彩来。黄蓉也是连连拍手,却忘了这陷人的机关原本
是她自己布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