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提上艇去。黄蓉微笑赞道:“自从识得你以来,第一次见到你做了件好事。”欧阳克心
中一荡,要待说话,却说不出来。黄蓉正要转身再游往大船助战,猛听得山崩般一声巨响,
一大堵水墙从空飞到,罩向头顶。她大吃一惊,忙屏息闭气,待海水落下,回过头来,伸手
将**的头发往后一掠,这一下登时呆了。只见海面上一个大漩涡团团急转,那冒烟着火
的半截大船却已不见,船上扭打缠斗的郭靖与欧阳锋也已无影无踪。在这一瞬间,她脑中空
洞洞地,既不想甚么,也不感到甚么,似乎天地世界以及自己的身子也都蓦地里消失,变得
不知去向。突然间,一股咸水灌向口中,自己正在不断往下沉去,她这才惊觉,双手向下掀
了数下,身子窜上来冒头出海,四顾茫茫,除了一艘小艇之外,其余的一切都已被大海吞
没。黄蓉低头又钻入了海中,急往漩涡中游去。她水性极高,漩涡力道虽强,却也能顺着水
势游动。她来往回游找寻郭靖,在四周打了十多个圈,郭靖固然不见踪影,连欧阳锋也不知
到了何处,看来两人都被沉船带入海底深处了。再游一阵,她已是筋疲力尽,但仍不死心,
在大海中乱游乱闯,只盼天可怜见,竟能撞到郭靖,但四下里唯见白浪连山,绝无人影,又
游了大半个时辰,实在支持不住了,心想只好上船休息片刻,再下海找寻,当下游近舢舨。
欧阳克伸手拉她上去。他见叔父失踪,也是十分惶急,连问:“见到我叔叔么?见到我叔叔
么?”黄蓉心力交瘁,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慢慢回复知觉,
但觉身子虚浮,似在云端上下飘荡,耳畔风卷浪涛,澎湃作响。她定一定神,坐起身来,只
见小舢舨顺着海流正向前疾行。这时离沉船处已不知多远,郭靖是再也找不到的了,她心中
一阵伤痛,又晕了过去。欧阳克左手牢牢抓住船舷,双足撑住船板,只怕舢舨起伏之际将自
己抛了出去,哪敢移动半步。又过了一顿饭时分,黄蓉重又醒转,心想靖哥哥既已葬身海
底,自己活着有何意味,眼见欧阳克那副眼霎唇颤、脸如土色的害怕神态,只感说不出的厌
憎,心想:“我岂能与这畜生死在一起?”站起身来,喝道:“快跳下海去!”欧阳克惊
道:“甚么?”黄蓉道:“你不跳么?我把舢舨弄翻了再说。”纵身往右舷一跳,舢舨登时
侧过,她跟着又往左舷一跳,船身向左侧得更是厉害。但听欧阳克吓得高声大叫,黄蓉于悲
伤中微觉快意,又往右舷跃去。欧阳克知道只要被她东跳西跃的来回几次,舢舨非翻不可,
见她又跃向右舷,忙纵身跃向左舷,身子落下的时刻拿捏得恰到好处,两人同时落下,舢舨
只向下一沉,却不倾侧。黄蓉连试两次,都被他用这法子挡住。黄蓉叫道:“好,我在船底
凿几个洞,瞧你有甚么法子。”拔出钢刺,跃向船心,瞥眼间只见洪七公俯伏在船底,因他
始终不动,自己心中只是念着郭靖,竟把师父忘了,这时一惊之下,忙俯身探他鼻息,缓缓
尚有呼吸。她心中略慰,扶起洪七公来,见他双目紧闭,脸如白纸,再抚摸他心口,虽在跳
动,却是极为微弱。黄蓉救师心切,便不再去理会欧阳克,解开洪七公的上衣察看伤势。
突然舢舨猛烈震动,欧阳克欢声大叫:“靠岸啦,靠岸啦!”黄蓉抬起头来,只见远处
郁郁葱葱,尽是树木,舢舨却已不动,原来在一块礁石上搁了浅。
这处所离岸尚远,但瞧到海底,水深不过到胸腹之间。欧阳克跃入水中,跨出几步,回
头向黄蓉瞧瞧,重又回来。黄蓉见洪七公背上右胛骨处有一黑色掌印,深陷入肌,似是用烙
铁烙出来一般,不禁骇然,心想:“那西毒一掌之力,怎会如此厉害?”又见他右边后颈有
两个极细的齿痕,若非用心检视,几乎瞧不出来,伸手在齿痕上轻按,却是触手生疼,炙热
异常,急忙缩手,问道:“师父,您觉得怎样?”洪七公哼了一声,并不答话。黄蓉向欧阳
克道:“拿解药来。”欧阳克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式,说道:“解药都在我叔叔
那里。”黄蓉道:“我不信。”欧阳克道:“你搜便是。”解开衣带,将身上各物尽数捧在
左手。黄蓉见果然并无药瓶,道:“帮我扶师父上岸!”
两个各自将洪七公的一臂放在肩上,黄蓉伸出右手,握住欧阳克的左手,让洪七公坐在
两人的手臂之上,走向岸去。黄蓉感到师父身子不住颤抖,心中甚是焦急。欧阳克却大为快
慰,只觉一只柔腻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