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俊功夫!”长剑挺出,斜刺他的右胁。郭靖眼看来势,心中微惊,
已知一灯四大弟子之中这书生虽然人最文雅,武功却胜于侪辈,当下不敢怠慢,双掌飞舞,
将黄蓉与自己笼罩在掌力之下。这一守当真是稳若渊停岳峙,直无半点破绽,双掌气势如
虹,到后来圈子愈放愈大,渔、樵、耕、读四人被逼得渐渐向墙壁靠去,别说进攻,连招架
也自不易。这时郭靖掌力若吐,四人中必然有人受伤。再斗片刻,郭靖不再加催掌力,敌人
硬攻则硬挡,轻击则轻架,见力消力,始终稳持个不胜不负的均势。那书生剑法忽变,长剑
振动,只听得嗡然作声,久久不绝,接着上六剑,下六剑,前六剑,后六剑,左六剑,右六
剑,连刺六六三十六剑,正是云南哀牢山三十六剑,称为天下剑法中攻势凌厉第一。郭靖左
掌挡住渔、樵、耕三人的三般兵器,右掌随着书生长剑的剑尖上下、前后、左右舞动,尽管
剑法变化无穷,他始终以掌力将剑刺方向逼歪了,每一剑都是贴衣而过,刺不到他一片衣
角。
堪堪刺到第三十六剑,郭靖右手中指曲起,扣在拇指之下,看准剑刺来势,猛往剑身上
弹去。这弹指神通的功夫,黄药师原可算得并世无双,当日他与周伯通比玩石弹、在归云庄
弹石指点梅超风,都是使的这门功夫。郭靖在临安牛家村见了他与全真七子一战,学到了其
中若干诀窍,弹指的手法虽远不及黄药师奥妙,但力大劲厉,只听得铮的一声,剑身抖动,
那书生手臂酸麻,长剑险些脱手,心中一惊,向后跃开,叫道:“住手!”渔、樵、耕三人
一齐跳开,只是他们本已被逼到墙边,无处可退,渔人从门中跃出,农夫却跳上半截被推倒
的土墙。那樵子将斧头插还腰中,笑道:“我早说这两位未存恶意,你们总是不信。”那书
生收剑还鞘,向郭靖一揖,说道:“小哥掌下容让,足感盛情。”郭靖忙躬身还礼,心中却
是不解:“我们本就不存歹意,为何你们起初定是不信,动了手却反而信了?”黄蓉见他脸
色,料知他的心意,在他耳边细声道:“你若怀有恶意,早已将他们四人伤了。一灯大师此
时又怎是你的对手?”郭靖心想不错,连连点头。那农夫和渔人重行回入寺中。黄蓉道:
“但不知大师的对头是谁?送来的玉环又是甚么东西?”那书生道:“非是在下不肯见告,
实是我等亦不知情,只知我师出家与此人大有关连。”黄蓉正欲再问,那农夫突然跳起身
来,叫道:“啊也,这事好险!”渔人道:“甚么?”那农夫指着书生道:“我师治伤耗损
功力,他都毫不隐瞒的说了。若是这两位不怀好意,我等四人拦阻不住,我师父还有命
么?”
那樵子道:“状元公神机妙算,若是连这一点也算不到,怎能做大理国的相爷?他早知
两位是友非敌,适才动手,一来是想试试两位小朋友的武功,二来是好教你信服。“那书生
微微一笑。农夫和渔人横了他一眼,半是钦佩,半是怨责。就在此时,门外足步声响,那小
沙弥走了进来,合十说道:“师父命四位师兄送客。”各人当即站起。郭靖道:“大师既有
对头到来,我们怎能就此一走了事?非是小弟不自量力,却要和四位师兄齐去打发了那对头
再说。”渔、樵、耕、读互望一眼,各现喜色。那书生道:“待我去问过师父。”四人一齐
入内,过了良久方才出来。靖、蓉见到四人脸上情状,已知一灯大师未曾允可。果然那书生
道:“我师多谢两位,但他老人家说各人因果,各人自了,旁人插手不得。”黄蓉道:“靖
哥哥,咱们自去跟大师说话。”二人走到一灯大师禅房门前,却见木门紧闭,郭靖打了半天
门,全无回音。这门虽然一推便倒,可是他那敢动粗?那樵子黯然道:“我师是不能接见两
位了。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郭靖感激一灯大师,胸口热血上涌,不能自已,说道:
“蓉儿,大师许也罢,不许也罢,咱们下山,但见山下有人啰唣,先打他一个落花流水再
说。”黄蓉道:“此计大妙。若是大师的对头十分厉害,咱们死在他的手里,也算是报了大
师的恩德。”郭靖的话是冲口而出,黄蓉却是故意提高嗓子,要叫一灯大师听见。两人甫行
转过身子,那木门忽然呀的一声开了,一名老僧尖声道:“大师有请。”郭靖又惊又喜,与
黄蓉并肩而入,见一灯和那天竺僧人仍是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两人伏地拜倒,抬起头来,但
见一灯脸色焦黄,与初见时神完气足的模样已大不相同。两人又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