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援之以手。姑娘既没有掉在水里,又非这小哥的嫂子,这样背着抱着,实是大违礼教。”
黄蓉心道:“哼,靖哥哥和我再好,别人总知道他不是我丈夫。陆乘风陆师哥这么说,
这位状元公又这么说。”当下小嘴一扁,说道:“孟夫子最爱胡说八道,他的话怎么也信得
的?”那书生怒道:“孟夫子是大圣大贤,他的话怎么信不得?”黄蓉笑吟道:“乞丐何曾
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那书生越想越对,呆在当
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首诗是黄药师所作,他非汤武、薄周孔,对圣贤传下来的言语,挖空了心思加以
驳斥嘲讽,曾作了不少诗词歌赋来讽刺孔孟。孟子讲过一个故事,说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去乞
讨残羹冷饭,又说有一个人每天要偷邻家一只鸡。黄药师就说这两个故事是骗人的。这首诗
最后两句言道:战国之时,周天子尚在,孟子何以不去辅佐王室,却去向梁惠王、齐宣王求
官做?这未免是大违于圣贤之道。
那书生心想:“齐人与攘鸡,原是比喻,不足深究,但最后这两句,只怕起孟夫子于地
下,亦难自辩。”又向黄蓉瞧了一眼,心道:“小小年纪,怎恁地精灵古怪?”当下不再言
语,引着二人向前走去。经过荷塘之时,见到塘中荷叶,不禁又向黄蓉一望。黄蓉噗哧一
笑,转过头去。
那书生引二人走进庙内,请二人在东厢坐了,小沙弥奉上茶来。那书生道:“两位稍
候,待我去禀告家师。”郭靖道:“且慢!那位耕田的大叔,在山坡上手托大石,脱身不
得,请大叔先去救了他。”那书生吃了一惊,飞奔而出。黄蓉道:“可以拆开那黄色布囊
啦。”郭靖道:“啊,你若不提,我倒忘了。”忙取出黄囊拆开,只见囊里白纸上并无一
字,却绘了一幅图,图上一个天竺国人作王者装束,正用刀割切自己胸口肌肉,全身已割得
体无完肤,鲜血淋漓。他身前有一架天平,天平一端站着一只白鸽,另一边堆了他身上割下
来的肌肉,鸽子虽小,却比大堆肌肉还要沉重。天平之旁站着一头猛鹰,神态凶恶。这图笔
法颇为拙劣,黄蓉心想:“那瑛姑原来没学过绘画,字倒写得不错,这幅图却如小孩儿涂鸦
一般。”瞧了半天,不明图中之意。郭靖见她竟也猜想不出,自己也就不必多耗心思,当下
将图折起,握在掌中。只听殿上脚步声响,那农夫怒气冲冲,扶着书生走向内室,想是他被
大石压得久了,累得精疲力尽。约莫又过了一盏茶时分,一个小沙弥走了进来,双手合十,
行了一礼,说道:“两位远道来此,不知有何贵干?”郭靖道:“特来求见段皇爷,相烦通
报。”那小沙弥合十道:“段皇爷早已不在尘世,累两位空走一趟。且请用了素斋,待小僧
恭送下山。”郭靖大失所望,心想千辛万苦的到了此间,仍是得到这样一个回复,这便如何
是好?可是黄蓉见了庙宇,已猜到三成,这时见到小沙弥神色,更猜到了五六成,从郭靖手
中接过那幅图画,说道:“弟子郭靖、黄蓉求见。盼尊师念在九指神丐与桃花岛故人之情,
赐见一面。这一张纸,相烦呈给尊师。”小沙弥接过图画,不敢打开观看,合十行了一礼,
转身入内。这一次他不久即回,低眉合十道:“恭请两位。”郭靖大喜,扶着黄蓉随小沙弥
入内。那庙宇看来虽小,里边却甚进深。三人走过一条青石铺的小径,又穿过一座竹林,只
觉绿荫森森,幽静无比,令人烦俗尽消。竹林中隐着三间石屋。小沙弥轻轻推开屋门,让在
一旁,躬身请二人进屋。郭靖见小沙弥恭谨有礼,对之甚有好感,向他微笑示谢,然后与黄
蓉并肩而入。只见室中小几上点着一炉檀香,几旁两个蒲团上各坐一个僧人。一个肌肤黝
黑,高鼻深目,显是天竺国人。另一个身穿粗布僧袍,两道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垂了下来,面
目慈祥,眉间虽隐含愁苦,但一番雍容高华的神色,却是一望而知。那书生与农夫侍立在他
身后。
黄蓉此时再无怀疑,轻轻一拉郭靖的手,走到那长眉僧人之前,躬身下拜,说道:“弟
子郭靖、黄蓉,参见师伯。”郭靖心中一愕,当下也不暇琢磨,随着她爬在地下,着力磕了
四个响头。那长眉僧人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伸手扶起二人,笑道:“七兄收得好弟子,药
兄生得好女儿啊。听他们说,”说着向农夫与书生一指,“两位文才武功,俱远胜于我的劣
徒,哈哈,可喜可贺。”郭靖听了他的言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