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掌发到中途,忽地收住,
抱拳说道:“得罪得罪。”渔、樵、耕、读愕然相顾。黄蓉庄容说道:“我等身受尊师厚
恩,眼见尊师有难,岂能袖手不顾?适才冒犯,实是意图相救。”那书生上前深深一揖,说
道:“家师对头是我们四人的主母,尊卑有别,她找上山来,我们不敢出手。何况家师为了
那……那小皇爷之死,十余年来耿耿于心,这一次就算功力不损,身未中毒,见到那刘贵妃
前来,也必袖手受她一刀。我们师命难违,心焦如焚,实是智穷力竭,不知如何是好。姑娘
绝世才华,若能指点一条明路,我辈粉身碎骨,亦当相报大恩大德。”黄蓉听他说得如此恳
切,倒也不便再如先前那样和他嬉皮笑脸,说道:“我师兄妹对尊师感恩之心,与四位无
异,定当全力以赴。如能阻止瑛姑踏进禅院,自是最好不过,但想她处心积虑,在山下黑泥
沼中苦候十余年,此次必是有备而来,只怕不容易阻挡。小妹想到的法子要冒一个奇险,若
能成功,倒可一劳永逸,更无后患。只是风险甚大,那瑛姑精明狡猾,武功又高,此计未必
能成。但我才智庸愚,实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渔、樵、耕、读齐道:“愿闻其详。”黄
蓉秀眉微扬,说出一番话来,只把四人听得面面相觑,半晌做声不得。酉牌时分,太阳缓缓
落到山后,山风清劲,只吹得禅院前几排棕榈树摇摆不定,荷塘中残荷枯叶簌簌作响。夕阳
余晖从山峰后面映射过来,照得山峰的影子宛似一个极大怪人,横卧在地。渔、樵、耕、读
四人盘膝坐在石梁尽处的地下,睁大了眼睛,只是向前望去,每人心中都是忐忑不安。等了
良久,天渐昏暗,几只乌鸦哑哑鸣叫,飞入下面山谷,谷中白雾蒙蒙升起,但石梁彼端的山
崖转角处仍是无人出现。那渔人心道:“但愿得刘贵妃心意忽变,想起此事怪不得师父,竟
然悬崖勒马,从此不来。”那樵子心想:“这刘贵妃狡诈多智,定是在使甚奸计。”那农夫
最是焦躁,心道:“早一刻来,早一刻有个了断,是祸是福,是好是歹,便也有个分晓。说
来却又不来,好教人恼恨。”那书生却想:“她来得愈迟,愈是凶险,这件事也就愈难善
罢。”他本来足智多谋,在大理国做了十余年宰相,甚么大阵大仗都见过了,但这时竟然心
头烦躁,思潮起伏,拿不出半点主意,眼见周围黑沉沉地,远处隐隐传来几声枭鸣,突然想
起儿时听人说过的一番话来:“那夜猫子躲在暗处里,偷偷数人的眉毛。谁的眉毛根数给数
清楚了,那就活不到天亮。”这明明是骗小孩儿的瞎说,但这时听到这几声枭鸣,全身竟然
不寒而栗:“难道师父当真逃不过这番劫难,要死在这女子手里么?”正想到此处,忽听那
樵子颤声低呼:“来啦!”一抬头,只见一条黑影在石梁上如飞而至,遇到缺口,轻飘飘的
纵跃即过,似乎丝毫不费力气。四人心中更是骇然:“她跟我师学艺之时,我们早已得了我
师的真传。怎么她的武功忽然胜过了我们?这十余年之中,她又从甚么地方学得这身功
夫?”眼见那黑影越奔越近,四人站起身来,分立两旁。转瞬之间,那黑影走完石梁,只见
她一身黑衣,面目隐约可辨,正是段皇爷当年十分宠爱的刘贵妃。四人跪倒磕头,说道:
“小人参见娘娘。”瑛姑“哼”了一声,横目从四人脸上扫过,说道:“甚么娘娘不娘娘?
刘贵妃早死了,我是瑛姑。嗯,大丞相,大将军,水军都督,御林军总管,都在这里。我道
皇爷当真是看破世情,削发为僧,却原来躲在这深山之中,还是在做他的太平安乐皇帝。”
这番话中充满了怨毒,四人听了,心下栗然。那书生道:“皇爷早不是从前的模样了。娘娘
见了他必定再也认不出来。”瑛姑冷笑道:“你们娘娘长、娘娘短的,是讥刺我么?直挺挺
的跪在这里,是想拜死我么?”渔、樵、耕、读四人互视一眼,站起身来,说道:“小的向
您请安。”瑛姑把手一摆,道:“皇爷是叫你们阻拦我来着,又闹这些虚文干么?要动手快
动手啊。你们君的君,臣的臣,不知害过多少百姓,对我这样一个女子还装甚么假?”
那书生道:“我皇爱民如子,宽厚仁慈,大理国臣民至今无不称颂。我皇别说生平绝无
残害无辜,就是别人犯了重罪,我皇也常常法外施恩。娘娘难道不知?”瑛姑脸上一红,厉
声道:“你敢出言挺撞我么?”那书生道:“微臣不敢。”瑛姑道:“你口中称臣,心中岂
有君臣之份?我要见段智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