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们让是不让?”那“段智兴”正是一灯大师俗家的姓名,
渔、樵、耕、读四人心中虽知,但从来不敢出之于口,耳听得瑛姑直斥其名,都是不禁凛
然。那农夫在朝时充任段皇爷的御林军总管,这时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道:“一日为君,
终身是尊,你岂可出言无状?”瑛姑纵声长笑,更不打话,向前便闯,四人各伸双臂相拦,
心想:“她功夫虽高,我四人合力,尽也阻拦得住。今日纵然违了师命,事急从权,那也说
不得了。”岂知瑛姑既不出掌相推,也不挥拳殴击,施展轻功,迎面直撞过来。那樵子见她
冲到,不敢与她身子相碰,微向旁闪,伸手便抓她肩头。这一抓出手极快,抓力亦猛,但掌
心刚触到她肩头,却似碰到一件异常油腻滑溜之物一般,竟然抓之不住。就在此时,农夫与
渔人齐声猛喝,双双从左右袭到。瑛姑一低头,人似水蛇,已从渔人腋下钻了过去。渔人鼻
中只闻到一阵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幽香,心中略感慌乱,手臂非但不敢向内压夹她身子,
反而向外疾张,生怕碰着她身上甚么地方。农夫怒道:“你怎么啦!”十指似钩,猛向瑛姑
腰间插去。樵子急喝:“不得无礼!”那农夫充耳不闻,刹时之间,十指的指端都已触及瑛
姑腰间,但不知怎的,指端触处只觉油光水滑,给她一溜便溜了开去。
瑛姑以在黑沼中悟出来的泥鳅功连过三人,已知这四人无法阻拦自己,反手发掌,猛向
农夫拍去。书生回臂出指,径点她手腕穴道。岂知瑛姑突然伸出食指,快如电光石火,手指
尖和他手指尖在空中对准了一碰。此时书生全身精力尽集于右手指,突然间指尖正中一麻,
身如电震,叫声“啊哟”,一交跌翻在地。樵夫与渔人忙俯身相救。农夫左拳直出,犹似铁
锤般往瑛姑身上击去。
这一拳势挟劲风,力道惊人,瑛姑眼见拳风扑面,竟不避让。那农夫一惊,心想这一拳
势必将她打得脑浆迸裂,急忙收招,但拳面已然碰到瑛姑鼻尖。瑛姑脑袋微侧,拳锋便从她
鼻尖滑落,在她脸颊上擦了过去。那农夫左臂不及回缩,手腕已被对方拿住,急忙后夺,只
听得喀的一声,尚未觉得疼痛,却知手肘关节已被她反拳打脱。那农夫一咬牙,更不理会,
右手食指急往敌人臂弯里点去。
渔、樵、耕、读四人的点穴功夫都得自一灯大师的亲传,虽不及乃师一阳指的出神入
化,但在武林中也算得是第一流的功夫,岂知遇着瑛姑,刚好撞正了克星。她处心积虑的要
报丧子之仇,深知一灯大师手指功夫厉害,于是潜心思索克制的手段。她是刺绣好手,竟从
女红中想出了妙法,在右手食指尖端上戴了一个小小金环,环上突出一枚三分来长的金针,
针上喂以剧毒,她眼神既佳,手力又稳,苦练数年之后,空中飞过苍蝇,伸指戳去,金针能
将苍蝇穿身而过。此际临敌,她一针先将书生的食指伤了,待见那农夫手指点到,冷笑一
声,纤指轻曲,指尖对准指尖,一针又刺在他食指尖端的中心。常言道:“十指连心”,那
食指尖端属手阳明大肠经,金针刺入,即抵“商阳穴”。那农夫败中求胜,这一指点出时出
了全力,瑛姑却毫不使劲,只是在恰好时际将金针摆在恰好的处所,不是以针刺他指尖,却
是让他用指尖自行戳在金针之上。这一针刺入,那农夫也是虎吼一声,扑翻在地。瑛姑冷笑
道:“好个大总管!”抢步往禅院奔去。那渔人大呼:“娘娘留步。”瑛姑止步回身,冷笑
道:“你待怎地?”这时她已奔至荷塘之前,荷塘与禅寺只有一条小石桥相通,瑛姑站在桥
头,瞪目而视,虽在黑夜,仅有微光可辨面目,但那渔人与她一对面,只觉两道目光冷森森
的直射过来,不禁心中凛然,不敢上前动手。瑛姑冷冷的道:“大丞相、大总管两人中了我
的七绝针,天下无人救得。你也想送死吗?”说罢也不待他答话,转身缓缓而行,竟不回
头,不理他是否从后偷袭。一条小石桥只二十来步,将到尽头,忽然黑暗中转出一人,拱手
道:“前辈您好。”
瑛姑吃了一惊,暗道:“此人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我怎么竟未知觉?若是他暗施毒
手,此刻只怕我已非死即伤。”定睛看时,只见他身高膀阔、浓眉大眼,正是自己指点上山
的郭靖,当下说道:”小姑娘的伤治好了吗?”郭靖躬身说道:“多谢前辈指点,我师妹的
伤蒙一灯大师治好了。”瑛姑哼了一声道:“她怎么不亲来向我道谢?”口中说着,脚下不
停,径自前行。郭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