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微微弓身,咧嘴摆手:「不贵不贵,就」他竖起三根手指,眼里满是贪财之色,续说:「就三十两白银。」
「他不是男宠,是我的情——」
「你这是对爹说话的态度?」男人皱起眉头,不悦地看着乐渊岳。
乐渊岳攥拳咬牙,那人淡道:「扔了那个男宠,肇儿。」
座坐下,面无表情地说:「上次才见过不久,找我何事?」
男人嗑了一口茶,说道:「通知乐老将军,不日到府上探访!」
乐渊岳拧眉睨视那人,眯目以猜疑的目光看着那人,「你监视我?」
乐渊岳一边环觑琴阁的琴瑟,一边点头。
老板呵呵笑了两声,屁颠屁颠地走进里室,捧出一面造工精巧的琵琶,抱在怀中轻轻一拨琴弦,清脆如歌的琴音连绵响起,连不懂音律的近侍也猜到这是一把好琴。
老板吓得腿抖手颤,忙抱紧琵琶强笑结巴道:「哎、哎呀,官大爷。这琵琶小的可在西域争来,得来不易三、三十两,不多了。」
「这是你的心声?」乐渊岳早已悄然来到他的身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更清楚地看到他颈後的重叠不一的黥字。
乐渊岳带笑上前取过他的琵琶一看,颔首满意,如闲话家常般淡说:「就三十两,待会来将军府拿。」
「将军!」近侍紧张低喊,想想此时货银短缺,寻常百姓可能挣一辈子也存不了一两银来,这三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将军竟眉头也不皱一下就花掉了。
京城市集人来人往,乐渊岳让其他人把骏马牵回将军府去,自己则带着一名近侍走到琴阁。琴阁老板一见乐渊岳来到,立时走出柜台笑着欢迎:「乐将军,又来买琴啊?」
「是。」近侍乾脆应之,一行人扬鞭策马,留下滚滚泥尘飘扬而去。
乐渊岳被家丁如此一问,登时面有窘色,想来自己过来的时候太过雀跃,一心想快点见到李蔑,却没想到自己竟欢天喜地想着他的身影,没发现自己错过了他。
李蔑随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遂抬腿离开水面,木无表情说:「污了你家池水,抱歉。
「闭嘴!」男人起身扬手搧了乐渊岳一记聒子,怒道:「你不是凡夫俗子,岂可狎玩男宠?!难道你要像宫内那些卑劣之人那般玩弄他人?!」
「没事。」乐渊岳用手背轻擦脸颊,点足上马,「到市集去。」
乐渊岳正想起身,就被男人叫住:「为了那个男宠?」
他倏地心惊起来,生怕李蔑趁他出去时无声无息走了,顿时旋足往外奔去,招来一个下人问:「蔑公子呢?」
「老爷别气,少爷只是一时蒙了心而已。」管家适时送上温茶,安抚忿然大怒的男人。
李蔑惊愕地抬首看他一眼,不以为然地随手一拨,把长发重新覆在身後,挡住乐渊岳的视线。
「将军」近侍看到乐渊岳脸上的掌印,无不露出惊讶的神色。
乐渊岳一回到将军府,立时抱琴走到南院去,打算让李蔑弹弹这面难得一遇的好琴,可是当他推开南院的门,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床铺整齐得彷佛不曾有人睡过。
家丁拿着手中的布帕,歪首答道:「蔑公子在朝天园,少爷过来时没看见麽?」
「小的知道乐将军喜好音律,特地从西域高价购入此琴。听闻此琵琶与王昭君的琵琶出自同一位工匠,音色清脆,琴身轻巧,乃一众琴师的心头好。」
乐渊岳听他舌粲莲花的,忍俊不禁,笑道:「那此琴何价?」
管家欲上前劝架,却见乐渊岳愤然站起身来,怒瞪面前的男人,「他不是男宠,我也不打算玩弄他!你放心,我记得自己的身分,也记得你要我办的事,日後你想我如何我便如何,但如今请爹您不要管孩儿的私事!」
「啧啧,可惜啊。下辈子别当花了,当风吧,那样就可以周游列国,谁也挡不住了。」
「孩儿不敢,只是府中有事,若爹并无要事,孩儿先回府了。」
「你!你真是反了!」男人看着乐渊岳扬长而去,恨铁不成钢般重甩袖袂。
乐渊岳不作声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光裸白皙的小腿浸在水中,轻蹙眉头问道:「不冷麽?」
「回府。」乐渊岳一手抱住琵琶爽朗地踏出琴阁,老板忙出门鞠躬挥手,连声道谢。
「三十两?!」乐渊岳身後的近侍瞪大眼睛,抄起腰间的长剑,重重压在柜台上,「你这厮好大胆,竟敢开天杀价要三十两?!」
乐渊岳随便吩咐家丁继续做事,迳自飞快向朝天园走去,远远一瞥,已看到其心深念之人背对着他坐在池边踢水,水声淅沥,涟漪起伏,清风勾起片片淡瓣缠扰在那人的青丝之间,那人把长发挽至右肩轻梳,拣起花瓣放在手心一吹,淡嫣色的花瓣飘落水面,最後不胜重力落入池中。
「需要麽?」男人勾唇冷笑,与乐渊岳相似的长相透出邪气,「将军府本是我的地方,而严靖山跟乐老将军亦一直效忠於我,你说,我需要监视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