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放生</h1>
2014年7月11日,sha人犯岳昭,在宁信艺术区酒店,放走了一个小姑娘。
一、
“哥,我已经拿到了他的房间号,姜姐已经换上服务生的衣服进他房间勘察了,我身上有枪,我可以守在外面保护她!”
蝉鸣声一阵接着一阵,宁信艺术区的柏油马路被骄阳炙烤得干裂滚烫,喻澜歌躲避在艺术区唯一一家酒店yuan处的小卖部墙后,眼睛紧盯着罪犯房间的方向,压低了声音讲着电话。
手机那头喻天卓暴跳如雷,在两公里外的警车待命处青筋暴起,“喻澜歌你他妈疯了?!谁给你的狗胆溜进艺术区的?!你当好玩是不是?今天要抓的目标是他妈什么人,你那两下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早就穿了!我告诉你喻澜歌,你少给我轻举妄动,别回头把你自己和姜媛一起赔了进去!!”
喻天卓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强压下几乎崩溃的心,对着她低吼,“回来!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撤出艺术区!我们就在两公里外待命,澜歌,你想跟行动我准了,现在就回来行不行?!别自己一个人去涉险!”
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喻澜歌满心都是不服气,挣扎半晌,还是咬牙拒绝,“哥,这次如果我立了功,你就让我进警察局当警察吧!”
喻天卓彻底慌了,“澜歌!你别再闹了!你的枪不过才学了多久,你还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岳昭sha人如麻不眨眼睛的,你跟他对枪只有死路一条,澜歌——”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完了,因为喻澜歌抬起手腕,数着手表上的时间,蹙起了眉。
姜媛进去的时间,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
她在发抖,手脚一瞬变得冰凉,有些崩溃地低吼着诘问喻天卓,“喻天卓,你看看时间,他妈姜媛早该出来了!”
喻天卓一惊,身后警队开始下达新的命令,喻澜歌不再耽误,只留下一句,“哥,我真的不懂,你们为什么敢让她一个人就这么来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姜姐送命,等你们赶过来什么都晚了!我要去救她……!”
挂断电话前,喻天卓还在那头歇斯底里地叫她,“澜歌……你不能去!爸妈走之前把你托付给我,哥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命——澜歌!”
她手在抖,按在关机键上,颤抖着,把手机彻底关闭。
不能响。
她要去敲罪犯的门,手机一声都不能响,否则姜媛和她的命,就真的都没了。
整个艺术区酒店看上去风平浪静,只有她知道这一刻,此处就是地狱。
喻澜歌紧握着双拳,绕过小卖部,走过艺术区的废旧厂房,小心翼翼地进入酒店,直奔四层。
这是艺术区唯一一家酒店,配合着艺术区破败的艺术氛围,酒店并不豪华,四层已经是最高层了。
她心跳如擂鼓,站在昏暗的走廊里,像一只猫一样踮着脚走路,不敢发出声音,悄悄逼近罪犯的房间。
喻澜歌想从口袋里将反猫眼器掏出来,但小小一块镜子,她却怎么都手滑,紧张摸索了半天才掏出来。
房间里很安静,这份安静,加重了她的恐慌。
喻澜歌不敢离门太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镜子放在猫眼上。
然后她看到,屋子里,有一个男人,正拖着一个倒下的女人,走向浴室。
浴室就在酒店房门边,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那人就像朝她走来一般。
男人穿着白色的T恤,姜媛身上是酒店黑棕色的工作服,唯一有冲击力的颜色,是地板上大片的红。
血的红。
喻澜歌第一次见到血,和尸体。
那是十几分钟前,还鲜活着,告诉她,赶快躲yuan点的姜媛。
她忍不住在门口颤抖着低呼一声,飞快抬手捂住了嘴。
但是为时已晚。
男人听觉似乎十分敏锐,反猫眼器里看上去,他此刻就像站在她面前一样,玩味地冷冷抬眼,恰好与喻澜歌四目相接。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反倒勾唇笑了笑。
那张脸,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和通缉照片上比起来,还要更青春邪气几分。
岳昭,是整个桐城通缉的头号要犯,也是黑道上出了名的“美枭王”。
喻澜歌眼睁睁看着他将姜媛拖进了厕所,她心里清清楚楚,他是要毁尸灭迹。
可她在刚才那一眼中收到惊吓,手指按在腰后的枪上,却终究没法敲响面前的门。
她恨自己懦弱,咬着牙转身退yuan了些,用最快的速度开机给喻天卓打电话,只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快来!”
这一声压抑着带着哭腔,喻天卓心知不好,立刻发动整个桐城埋伏好的警力,从四面八方开车奔往艺术区。
多余的话来不及说,喻澜歌满心都是屋里已经死去的姜媛,尸首正在承受折磨,她一狠心,看着那扇门,终究擅作主张地敲响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