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灯》作者:兔死吾悲
现代受有点渣,然后依旧受不洁雷者慎入
金灿灿的秋光仿若是让屋檐下的垂下几根蔫枯的丝瓜藤打碎了,星星点点飞溅在凹凸不平的粗糙砖墙和漆面陈旧的木窗格上,使得那薄薄一层影影绰绰的薄霜化去了,使得这天看起来似乎入秋没几日似的。
灯盏两只白生生的腕子上各串一只亮闪闪的银镯子,她的小胖胳膊一抬起来,衣袖向上牵扯,就见两个镯子在小姑娘白瓷一样的手臂,像两只停在枝头的雀儿一样不安分地晃。
后院洗衣服的赵姆姆一走到廊下就瞧见灯盏正剪了石块砸树上烂熟的柿子,于是就扯了长调子道:
“诶呦,灯盏呐!莫弄柿子,衣裳要脏!”
灯盏只得抛了石头,转身时,果见她裤脚上让落下的柿子溅湿了一片,赵姆姆只得搁下木盆,一只湿淋淋的老手牵着灯盏的小手去屋里换掉脏裤子。
灯盏换一条碎花裙子,她坐在老式的木床边,两只小脚丫子一甩一甩踢在花梨木的床脚上,踢得脚底板都发红,才等到赵姆姆出屋去。
等屋门一合上,灯盏连忙爬下床,屋子里竟是些古色古香的老物件,除去那张雕梁画栋的大床,床边上立着个笨重繁复的大箱柜,柜子上搁了些杂物,旁边搁一个莲纹小几,几案上搁个白色的电话机,灯盏拿起电话听筒轻车熟路地拨了一串数字,不一会儿电话那天通了,灯盏“喂”一声,问道:
“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灯盏“嗯嗯”应了,而后挂断电话,而后趴在地上将踢到大床底下的两只小鞋找出来套在脚上。
灯盏悄悄推门,确认赵姆姆不在中庭,这才小老鼠一样跑出去——舅舅说中午不回来吃饭,灯盏想要趁舅舅回来之前去东街那边玩耍。
灯盏今年六岁,这小姑娘打小就顽皮胡闹,趁着赵姆姆一眼没瞅见悄悄溜出来,她心中有些高兴也有些慌张,依着大人往日教导沿着墙根走,避开来往的车辆行人。
没走到沥青马路上之前,要通过长长一段青石板路,石板路的这半边靠着人家家的墙壁,那半边倚着河流,水从石板底下的石隙间哗哗地流,灯盏逆着水里的方向往前走。
灯盏脚上穿的是舅舅给她在镇上买的粉红色运动鞋,新鞋买来还没穿几次,灯盏走一段路就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这时候集市初歇了,一只驴子让主人家赶着,身后驴车里边空空荡荡堆着些麻绳杂物,那驴在灯盏眼里算得上是庞然大物,她惊叫一声,慌忙依在墙边,就见那驴甩着耳朵,黑黝黝的眼睛让长长的睫毛掩住了,有飞虫飞过来,那驴子才掀动眼皮。
拉着驴往前走的老爷爷也发觉自己惊了个小姑娘,于是问:
“小丫丫,莫要怕,你要去哪里呀。”
灯盏小嘴紧紧抿着不吭声,等驴车走过去才心灰意冷地迈着步子接着往前走。
灯盏在街上逛了一圈,之后才到东街去找妞妞,妞妞去年和灯盏一起上学前班认识的,妞妞家在东街开了烤鸭店,灯盏去烤鸭店找妞妞,可是妞妞的妈妈说妞妞在家里里没有在店里。
妞妞妈妈问灯盏要不要吃鸭腿,她给妞妞剁了个鸭腿,灯盏让妞妞妈妈手里骤然落在案板上的剁肉刀吓得胆战心惊,她接过妞妞妈妈给自己的鸭腿走出东街上,一面走一面犹豫要不要去妞妞家里找妞妞——妞妞家院子里锁着一只大黄狗,每次一见生人就叫得使人耳膜痛,从街头走到街尾,灯盏还是决定不去找妞妞了。
下午两点多,丁宣朗开着车从外边回来,车开到东桥头,看见桥栏那边钓鱼的人旁边蹲了个小姑娘,他定睛一看,而后停车,摇下车窗对那边喊:
“灯盏!”
灯盏让丁宣朗这一声吓得一个激灵,转头看见舅舅的轿车就停在桥头,连忙心慌慌地站起来跑到车旁边,心虚地爬上车,小声叫一声:
“舅舅”
丁宣朗将墨镜从脸上摘了,皱眉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赵姆姆呢?”
灯盏掰着两只脏兮兮的小手说:
“我想找妞妞玩,姆姆在家里”
丁宣朗便知外甥女估计是“私自下凡”,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只冷冷地一踩油门。
轿车往前行驶,灯盏怯怯地坐在副驾驶,她知道舅舅肯定很生气,舅舅一生气就闷着不说话,灯盏便觉又怕又委屈,眼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在眼眶里打转。
轿车开不上石板路,丁宣朗将车在路边停好,他先下车,而后拉开副驾车门,灯盏抹着眼泪从副驾上爬下来,丁宣朗道:
“你哭什么。”
灯盏哭哭啼啼道:
“舅舅”
丁宣朗见不得灯盏哭,他呼出一口胸中浊气,而后弯下腰给外甥女抹眼泪,一面问:
“知道错了吗?”,
灯盏点头,丁宣朗说:
“你年纪还小,自己出来会遇见坏人。下次想要找小朋友玩就等我回来,我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