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出来,和我斗饮烈酒,结果居然不分胜
败。”丘处机知他是说笑话骂人,“呸”了一声,但见他指手划脚,胡言乱语,把酒一碗一
碗的灌下肚去,手足之上又无酒水渗出,显然不是以内功逼发,但见他腹部隆起了一大块,
难道他肚子真能伸缩自如,颇感奇怪,又听他道:“兄弟前年到暹罗国,哈,这一次更加不
得了。暹罗国王牵了一头大白象和我斗酒,这蠢家伙喝了七缸,你道我喝了几缸?”丘处机
明知他是说笑,但见他神态生动,说得酣畅淋漓,不由得随口问了一句:“几缸?”朱聪神
色突转严重,压低了声音,正色道:“九缸!”忽然间又放大了声音道:“快喝,快喝!”
但见他手舞足蹈,似醉非醉,如疯非疯,便在片刻之间,与丘处机两人把铜缸中的酒喝到了
底。韩宝驹等从来不知他竟有偌大酒量,无不惊喜交集。
丘处机大拇指一翘,说道:“朱兄真是一位奇人,贫道拜服!”朱聪笑道:“道长喝酒
用的是内功,兄弟用的却是外功,乃体外之功。你请看吧!”说着哈哈大笑,忽地倒翻一个
筋斗,手里已提着一只木桶,随手一晃,酒香扑鼻,桶里装的竟是半桶美酒。这许多人个个
武功高强,除柯镇恶外,无不眼光锐利,但竟没瞧清楚这水桶是从哪里来的,再看朱聪的肚
子时,却已扁平如常,显然这木桶本来是藏在他大袍子的底下,江南七侠纵声大笑,丘处机
不禁变色。
要知朱聪最善于鸡鸣狗盗、穿窬行窃之技,是以绰号叫做“妙手书生”。他这袍内藏桶
之术,一直流传至今。魔术家表演之时,空身走出台来,一个筋斗,手中多了一缸金鱼,再
一个筋斗,台上又多了一碗清水,可以变到满台数十碗水,每一碗水中都有一尾金鱼游动,
令观众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即是师法这门妙术。朱聪第二次摔落楼下,便是将一
只木桶藏入了袍底,喝酒时胡言乱语,挥手扬扇,旨在引开丘处机的目光。魔术家变戏法之
时,在千百对眼睛的睽睽注视之下,尚且不让人瞧出破绽,那时丘处机丝毫没防到他会使这
般手法,竟未看出他使用妙技,将一大碗一大碗的酒都倒入了蒙在袍内的木桶之中。
丘处机道:“哼,你这个怎么算是喝酒?”朱聪笑道:“你难道算是喝酒了?我的酒喝
在桶内,你的酒喝在地下,那又有甚么分别?”他一面说,一面踱来踱去,忽然一不小心踏
在丘处机足旁的酒渍之中,一滑之下,向丘处机身上跌去。丘处机随手扶了他一把。朱聪向
后一跃,踱了一个圈子,叫道:“好诗,好诗!自古中秋……月最明,凉风届候……夜弥
清。一天……气象沉银汉,四海鱼龙……跃水精……”拖长了声音,朗声念诵起来。丘处机
一怔:“这是我去年中秋写的一首未成律诗,放在身边,拟待续成下面四句,从未给别人看
过,他怎么知道?”伸手往怀里一摸,写着这半首诗的那张纸笺果真已不知去向。朱聪笑吟
吟的摊开诗笺,放在桌上,笑道:“想不到道长武功盖世,文才也如此隽妙,佩服佩服。”
原来他刚才故意一滑一跌,已施展妙手空空之技,把丘处机衣袋内的这张纸条偷了出来。丘
处机寻思:“适才他伸手到我怀里,我竟是丝毫不觉,倘若他不是盗我诗笺,而是用匕首戳
上一刀,此刻我哪里还有命在?显然是他手下留情了。”言念及此,心意登平,说道:“朱
二侠既陪着贫道一起干光了这一缸酒,贫道自当言而有信,甘拜下风。今日醉仙楼之会,是
丘处机栽在江南七侠手下了。”江南七怪齐声笑道:“不敢,不敢。这些玩意儿是当不得真
的。”朱聪又道:“道长内功深湛,我们万万不及。”丘处机道:“贫道虽然认输,但两个
朋友所遗下的寡妇却不能不救。”举手行礼,托起铜缸,说道:“贫道这就去法华寺要
人。”柯镇恶怒道:“你既已认输,怎地又跟焦木大师纠缠不清?”丘处机道:“扶危解
困,跟输赢可不相干。柯大侠,若是你朋友不幸遭难,遗孀受人欺辱,你救是不救?”说到
这里,突然变色,叫道:“好家伙,还约了人啦,就是千军万马,你道爷便豁出了性命不
要,也不能就此罢手。”张阿生道:“就是咱们七兄弟,还用得着约甚么人?”柯镇恶却也
早听到有数十人奔向酒楼而来,还听到他们兵刃弓箭互相碰撞之声,当即站起,喝道:“大
家退开,抄家伙!”张阿生等抢起兵器,只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数十人抢上楼来。
众人回头看时,见数十人都是穿着金兵装束的劲卒。丘处